南省啊!
太美好了。
要不是那里处处有稻米,人人能吃饱,他们怎么会光是靠着想象,就能坚持到南省。
但等到他们爬到南省的时候,等待他们的是紧闭的城门。
一队队威武强壮的官兵用尖矛对着他们,中气十足怒喝,驱赶。
他们不是大魏的子民吗?
为什么这个城里的人能吃饱喝足,他们只能等着饿死!
不平!不公平!
世间竟如此不公平!
杨怀生木然看着无头苍蝇般的流民,眼里最后的希望熄灭了。
这个吃人的世间,是容不下活人的。
“老杨家的,你看,你儿子这是咋了。”
那些鬣狗又来到身边,贪婪地看着已经快没气的儿子。
杨怀生已经骂不出声了,像手艺人摆弄手上的木头小人一样,眼珠子直愣愣往下。
他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长出了红痘,被手抓花了,露出里面的烂肉,血腥恐怖。
杨怀生转动眼珠子,心里无尽悲凉,但已没有力气说话了。
用不着受苦了,也好,不必受苦了。
他无声笑笑。
既然活不下去,那就别活了。
“艹!本来还想着这小子还能换汤,看样子是得了病了。”
“是不是闷的疹子,兴许还能用。”
“别说了,我看张麻子近来也小气了,想来是没粮了,要跟他换粮食,少说得要个‘新鲜’的。”
叽叽喳喳的鬣狗叫声,已经激不起杨怀生恨意。
他行尸般拉动板车,往前走着,南省不开门,那就继续走,继续走。
走哪里去,他不知道,总归走就对了,还能停下不成,他现在能走的只有走了。
“爹,把我放下吧,你还力壮,去山里找些吃的,到来年开春,总有活路。”
儿子的声音已经轻得听不清了。
杨怀生听不真切,他的眼睛就像一条死鱼。
“这老杨家的,是不是傻了?话都听不进了。”
“那他这儿子,咱们——”
话音刚落,杨怀生已抱住了儿子,恶狼般狠狠盯着鬣狗。
谁敢动他儿子一下,就死!
一起死!
失去人性的鬣狗们,被他的枯寂如死的神色震住了。
“等等吧!等他儿子死了,也不差这点时间。”
“我看老杨家的,也不长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