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黏稠湿润,酝酿一整夜的阴云打天边压下来,沉沉得仿佛要坠下,明摆积了一场骤雨未下。
顾长云推开后窗望了眼下面,马厩中小黑烦闷地打着响鼻,槽中草料尚有大半。
连风都凝固,全然不似清晨般景色,顾长云目光淡淡在外面绕了一圈回来,手抚窗棂,回首看一眼帐内,眸色放软。
他拈起香盒中的香锥嗅了嗅,见只是寻常艾香便随手点了,复又回到帐中。
榻上的人还在熟睡,只是怀中多了被褥一角,是顾长云昨夜盖在身上的地方,沾染了些他身上的松香气。
连在睡梦中都不忘找自己么,顾长云情不自禁勾唇,似是责怪一句,“也不嫌热。”
手上微微撩开些许床帐,拿起床头蒲扇为她扇风。
一将被褥抽出,云奕轻轻蹙起眉呓语几句,长指往外摸索,急切地往熟悉的气息处挪去。
顾长云低头眼看着她一点点抱上自己的腰,小兽一般,心满意足拿睡得发红的脸颊贴了贴。
眸色一暗,从他这个角度看去,细腻的白皙在眼前展露无疑,颈后小痣被一圈齿痕暧昧地围着,更不用说覆盖大片的点点红痕。
顾长云若无其事捞起云奕的手腕,往下移了一些。
无人敢上楼来打扰,窗外静谧只有鸟鸣,不多时外面雨下起来,淋淋沥沥地打着窗户。
燥热总算被雨浇散一些,偶尔还吹进来阵阵凉意,云奕渐渐醒来,还未睁眼便察觉手下触感,悄悄翘起唇角,伸着懒腰故作不经意地蹭过。
顾长云闷哼一声,马上翻身撑到她上方去,两人紧贴在一处,他尽力忍住心头悸动,埋首在耳后侧颈温柔落下轻吻。
“下雨了。”
云奕懒洋洋“嗯”了一声,抬起胳膊环上他结实腰身,发出几声类似撒娇的鼻音。
“娇气,”顾长云含笑亲亲她的唇瓣,爱怜道,“唔,还是有些肿。”他指腹上有一层薄茧,小心揉了揉那两片软红,“待会我给你上些药?”
“上药就不能亲了,”云奕乖顺张口探出绯红,含糊道,“……这里也咬破了。”
顾长云轻笑,在可怜的破皮之处亲了亲,“下次注意。”
云奕没了意见,笑眯眯抱着他,借机伸入衣中偷偷摸他腹部的线条轮廓。
雨声更为清晰了些,顾长云暗叹开了眼界,默了默,捏着她的下巴中肯评价一句,“色中恶鬼。”
云奕毫不心虚,作怪的手蠢蠢欲动要往下去,被人无奈按住,湿热的手心被迫贴在了小腹上。
帐中持续升温,气氛愈发纠缠不清。
窗户半开,风将小雨送了进来,打湿一片地面,见房中两人无暇顾及自己,得寸进尺将另一片窗子也微微吹开了些。
一只纤细的手伴随着低低的求饶声,柔弱无骨地从床帐中探了出来,五指无力张合一下,指尖骨节染了浅浅的绯色。
“夫君,我不敢了……热,容我透透气罢……”
“不敢?”男人的手慢条斯理撩开床帐,强势与试图往外的手十指相扣,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缓缓收回帐中。
顾长云低低笑出声来,很是愉悦的样子,呢喃,“我看你很敢……不许不敢。”
雨下大了。
许久,“你的那匹黑马我寻回来了,”顾长云一脸餍足,温柔小意地整理云奕耳边碎发,“怎么那么不小心,连马都弄丢了。”
云奕浑身发软枕在他肩膀上,辩解,“没丢,只是忘了去找它。”
顾长云失笑,“这话可别当着它的面说,我看你这匹马很有灵性,心眼小的很。”
那确实,云奕挑了下眉,“哄哄就好了。”
雨声似乎小了些,她打个哈欠,问,“怎么又下雨了,方才不是停了吗?”
“你方才哪里听得见雨声,”顾长云故意逗她,“阵雨,都下了好几阵了。”
云奕小声不知嘟囔了句什么,总归是埋怨自己的话,顾长云心情很是愉悦地笑开,哄她,“要不要喝水?我让厨房准备些早点来?”
云奕哼了一声,松开抱他的手,慢慢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间,“要热水。”
顾长云忍笑,一本正经咬字重复一遍,“好,要热水。”
拨开乱发亲亲她的耳尖,下楼去了。
热腾腾的汤包加上蛋花酒酿甜汤,这家客栈的早餐在顾长云看来乏善可陈,伙计察言观色,胆战心惊去外面跑了一圈,买来的早点林林总总摆了半张桌子。
云奕咬着汤包忍笑,在桌下扯了扯顾长云的衣袖。
顾长云镇定给伙计递去银钱,微笑道,“多有劳烦,我家夫人属实是挑嘴了些。”
莫名被扣了顶帽子,云奕一哽,皮笑肉不笑将吃剩的半个汤包放他碗里,伸手拖来一屉晶莹剔透的虾饺到自己面前。
顾长云温和含笑望她,又对伙计道了一句劳烦。
伙计受宠若惊,捧着银钱颤巍巍溜到后面,抚着胸口感慨真是一人千面,这男子对自家夫人真真是宠爱有加。
阴云渐渐散去,天稍稍有放晴的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