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云绞了帕子,摊开掌心让她把手放上去,云奕照做,低头认真地看他的动作,余光瞥见小几上的药瓶,小心翼翼地问,“你喂我吃了药?哪里来的药啊……”
“虽然我不知,但你身上一共就带了两瓶丸药,”顾长云垂着眼,浸湿帕子仔细地给她擦手,声音平静,“一瓶里面是黄豆粒大小的丸药,吃的只剩下一半,另一瓶里是十枚白玉似的丸药,每个都有樱桃那么大。”
云奕呼吸微滞,一时脑海中一片空白。
那是白彡梨新给她的药……
帕子扔到盆里溅起几朵水花,顾长云缓缓抬眸,眼底是苦苦挣扎的风雨。
他捉住云奕的手覆在鼻前轻嗅,沉默良久,才叹息道,“闻起来味道好苦,云儿,你吃了好多药。”
云奕睫毛微颤,眼底飞快滑过一抹无措,伸手去捧他的侧脸,轻轻地唤他,“长云……”
顾长云抓住她的手,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的双眼,问,“告诉我,你在吃什么药?”
“晏澄配的丸药不是这个味道,我闻过,他给你喝汤药,喝了那么久都不见起色,是不是因为他的药没有效用,所以你去找白彡梨?”
顾长云飞快盘算着,若白彡梨的医术当真高晏澄一等,他就去求白彡梨,这也不是不可行。
云奕不知他心里想着什么,叹口气,爱怜地摸摸他的侧脸,“晏澄的师父是江湖公认的神医,我们信他,他的药不是没有用,只是见效慢些,将病根连根拔除。”
顾长云执拗地看着她,“你骗过我好多次。”
方才云奕趁着从床边走到门口的当儿,将房中迅速而细致地巡视了一遍,并未发现血迹或是其他,因此心里稍微有了些底,只当自己是突然间晕在了他肩上,梦里喊着疼出了冷汗才吓得人连忙翻出了身上带的药。
她自觉换了位置,坐到顾长云腿上,拉着他的手环上自己的腰。
顾长云垂眸不无警惕地审视她,心道这姿势一看就是要撒娇。
云奕犹嫌不够地往前坐,摸摸蹭蹭,被人一把按住。
顾长云忍了又忍,额角青筋直跳,低声喝道,“坐好!青天白日的,这是要做什么?”
云奕不解地眨眨眼,听话地往后退了一点点,小声道,“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
顾长云面沉如水,敛眸问,“那就是说以前有很多次?”
“怎么可能?!”云奕微微睁大了眼,满脸写着无辜和讶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可是就把身世明明白白告诉你了的。”
这句话言辞恳切,顾长云扶着她的腰,一时间竟平白无故生出自己现在是在欺负她的念头。
“好,”他往后靠去,瞧着松弛了些,但一双眼依旧如狼似虎,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那你说,你的伤势如何?这次意外,要不要告诉晏澄,告诉晏子初他们?”
云奕眼巴巴地看着他,两根手指夹着他的衣袖轻轻地晃,“别……”
顾长云简直要被她气笑,报复似的用力揉她陷下去的腰窝,“嗯?不告诉他们,也不让我知道?”
云奕听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被他这么轻轻凶一下就连忙往前凑,坐在他小腹上摸他的脸,“告诉你嘛,不许凶我。”
一分火气被她弄出来七分,顾长云硬生生忍着,耐心地问她的话,“那你说。”
心知这次是逃不掉了,云奕一面慢吞吞地消磨时间,一面思索该跟他说些什么。
顾长云不错眼地盯着她,唇边直溢冷笑。
“嗯……我挺好的,差不多好了个七七八八?就是……就是偶尔会有点晕,你也看到了是不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听她这么说,顾长云心头猛地刺痛,眼底暗色转瞬即逝。
云奕见他神色有异,忙扑上去抱着人哄,“你看嘛,我有药的,”她一咬牙,“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把那瓶药放你那……”
顾长云答应的很快,“好。”
这下轮到云奕错愕,迟疑道,“……啊?”
“啊什么啊?”顾长云态度强硬,不容拒绝,“这个只剩半瓶了,你去找白彡娘子再制一瓶新的。”
云奕茫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事,“等会儿,你怎么知道是白彡……”
顾长云镇静自若,面不改色道,“你梦里喊她给你拿药。”
她呆呆点头,“哦。”
顾长云着急地抬起她的下巴。
云奕眼前笼上层阴影,下一瞬,顾长云眉眼锐利,却小心温柔地捏着她的下颚,
微微分开些,云奕神情懵懂地抿了抿唇,眼前蒙了层薄薄的水雾看他。
顾长云俯身与她碰着额头,低喘,“快些答应。”
他眼尾泅着深色的红,视线直直落在她潋滟的唇上,急不可耐地催促,“快些。”
像是忍耐的厉害,若听不到她的回答,便要紧着再去做一些其他过分的事。
云奕软绵绵地靠在他身前,顾长云顺着她的力道往后,后背渐渐触到被褥,索性将人抱了往上一提,让她严丝合缝地趴在自己身上。
后腰上掌心的热度烫人,烫得云奕不自觉打了个颤,忙不迭点头,“好,好,我今日再见了白彡,便同她说……”
顾长云这才像是满意,掌心压了压她的后脑,温声道,“睡罢,再歇一会。”
云奕迷迷糊糊地趴下,极小声地求他,“别告诉晏家其他人,求求你了。”
顾长云闭上眼平复呼吸,哄道,“好了,我知道了。”
“起码先等我们结完亲——这个不能耽搁。”
顾长云像是笑了一下,“好,都听你的。”
云奕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不大妥当,但暂时又无可奈何,后背被顾长云轻轻拍着,惬意得很,就这么琢磨着琢磨着,眼皮沉得睁不开,一点点陷入好眠。
床帐随风起落间掩下一片静谧的昏暗,顾长云真真切切地搂着人,心中仍有一种眨眼间云奕便会离他而去的惶恐。
他侧眸,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床头两个小瓷瓶上。
两种不同的药……太蹊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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