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树上站着赤腹,黑黝黝的眼睛转了几圈,十分安静地没吭声。
白彡梨匆匆忙忙回到自己院子,三下五除二把小药锅和药碗给刷了,拿纸包了药渣揣怀里,装作若无其事地去湖边回廊散步,避着人飞快把纸包里的东西抖湖里去了。
待她转悠半天回去把这沾了药汁的纸暗暗烧了,才长舒一口气,一颗心揣回了肚子里。
她一扭头,乔新友打着哈欠推开窗子透气,见她呆呆站在院中,不明所以地问她在干啥。
白彡梨讪讪笑着,意思意思活动了下肩膀,“锻炼锻炼。”
乔新友睡眼惺忪地点点头,撑着窗子往外吸了吸鼻子,问,“你熬药了?有一股药味。”
白彡梨僵硬一瞬,又有些讶然,扯了扯嘴角,“没啊,这院子里摆着我收来的药材,不一直是一股药味么?”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像不太一样,”乔新友挠挠头发,嘟囔一句,“感觉这味在哪闻过……”
白彡梨愣住,一时没寻到话来回他。
这药方,是她从一本古书上抄来的,没有多复杂的功效,只是更把稳的避子汤,里面加了少有的翅果菊,寻常人家是买不来的。
云奕知晓京中边塞即有大乱,思来想去还是提前一天偷偷来找她,她知道她在想什么,只道太傻,然而转念一想她的身子骨暂时也经不起怀胎十月的折腾,咬咬牙还是允了。
这副汤药她数年前曾为自己熬过,当时她的丈夫亦是立于江湖风口浪尖……药是熬了,喝药前一刻后悔,还是倒了。
后悔。
乔新友走到她面前俯身瞧她的脸色不好,神情慌了一瞬,下意识想要抬手摸摸她的侧脸,却又鬼使神差把手放了下去,干巴巴道,“那啥,你昨晚没睡好啊,还是饿了?咋不去吃饭呢……”
白彡梨回神,竟有些不大习惯他凑那么近,耳尖不由自主悄悄红了,清清嗓子,“吃饭,走罢,我带你吃饭去。”
乔新友多瞥两眼她的脸色,茫然地发现好像变得红润了些,脑子还没转过来圈就被人挽着胳膊拉走了,于是作罢。
白彡梨察觉到她手心下的肌肉绷紧又慢慢放松,不动声色勾了勾唇。
另一侧,顾长云脚步轻快地穿过层层拱门,唇边始终含着淡淡笑意,拂开一支调皮垂下的花藤来到小厨房。
荷沼也在,挽着袖子仔细搅一搅小锅里的汤,往里面加了些细盐。
她听见脚步声回头,一见他便在心中暗道顾公子今日好像不大一样,似乎连头发丝都透着称心遂意……她飞快垂眸定了定神,又缓缓抬头,笑问,“姑爷过来了,可是小姐醒了,要用些什么点心?”
顾长云温和笑了笑,颔首,“她还在醒神,我过来看看有什么她好吃的。”
他望了眼小锅,隐约看见芽苗菜和鱼片葱姜在热气腾腾间翻滚。
荷沼适时介绍道,“这是鱼片芽苗汤,解酒用的,”她顿了顿,似是不经意地说起来,“昨夜庄主瞧着很是高兴,姑爷起身离开之后,许多人与他敬酒,来者不拒,吃醉了酒现在还没起来呢。”
顾长云若有所思颔首,心道怪不得他一路过来,居然没能“凑巧”碰见他这位性情古怪的兄长来……来与他亲切交谈一番。
荷沼垫着手巾移下小锅,换了个稍平一些的锅子重新烧开热水,一面忙活一面对他道,“姑爷且等一等,兰泽去厨房那边了,给小姐炖的汤和蛋羹由她盯着,我得去给庄主送完云吞面去,姑爷若是不嫌弃,我多做些您尝尝?”
“怎会嫌弃,荷沼姑娘的手艺连云儿都夸,”顾长云微微一笑,“多谢姑娘了。”
小厨房里还有一名厨娘一名女侍,他一进来房中他人皆是觉得局促,顾长云便站到门外去等,远远瞧着兰泽端着托盘过来,上前主动接过,眼角夹着点点笑痕对她点一点头。
兰泽莫名觉得他瞧着颇有些……春心荡漾,或者是别的什么,总之是张张口不知说些什么,茫茫然地给他回了个笑。
顾长云忽然想起一事,对她道,“我那几名好友,初来此地不大熟悉,怕是生性羞涩不大敢劳动各位姑娘,他们……”
荷沼端一碗鲜香扑鼻的云吞面从门内走出来,了然笑笑,“姑爷不必挂心此事,几位公子皆是风度翩翩守礼之人,面皮薄是小事,我早让人送去茶水早点,就怕几位公子不好意思开口。”
她将面碗轻轻搁在托盘上,顺便贴心地挪了挪位置,面上浮现温柔神色,“姑爷……照顾好小姐便可,其他的交由我们,不用太过劳心劳神。”
顾长云一怔,心中不免渐渐地生出暖意,诚心实意地对两人低了低头,道了句多谢。
回去的路上一直恍惚想着,先前觉得是幸好老天爱怜云儿,现在倒像是自己的运气全押在上面,不但保佑云儿寻了个好的安身之处,还给自己找了个好岳家。
他垂眸笑笑。
这样相比,先前他一一尝过的苦楚便也就不算什么了——天大的好运也不过如此,再多,便显着他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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