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云敛眸,莫名觉得这人忽然变得不大对劲。
他知道血腥和杀意会短暂地动摇一个人的心神,但也不该是这么……兴奋。
其余两人对视暗道声糟了,咬牙合力挡开他的一劈,奋然回头深深瞪他一眼。
男子如兜头一桶冷水浇下,神智重归清明。
顾长云将这一幕暗暗收入眼底。
闹出这样的动静,旁人又不是瞎子,早有胆大的人披了衣衫推开自家门窗悄悄窥探,楼下掌柜和伙计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听着上面震天响的动静一动不敢乱动,欲哭无泪。
额滴个老天爷,这倒霉催的是招惹到什么祖宗了啊?!
云一等人的身形渐渐映在窗外,房内三人踌躇间只得草草收手,破窗而出。
顾长云若有所思站在后窗边,手中提着的长刀反着泠泠寒光。
云奕挣了挣毯子,额上生出薄汗,小声喊,“长云?人走了吗长云?”
刚踏入房门的云一脚步微顿,自然而然地转身重新跨出去,背对着房内,低声道,“云五已追上去了。”
顾长云回神,立马扔下刀去洗手,余光漫不经心地往地上一摊瓦砾和屋顶上那个洞上扫了扫,“和掌柜的说,先换间屋子,明日再合计赔他多少。”
云一颔首应是,离开时善解人意地替他们掩上了门。
云三面无表情把一桶水泼到走廊上,操起绑了墩布的木棍熟练地开始擦地。
连翘裹着外衫打开门探出半个身子,看见他完好无损,不由得暗暗松一口气,笑道,“大晚上的,你一个人要收拾到什么时候,我来帮你罢。”
云三目光落在她踩着绣鞋的赤足上,失措地飞快移开,不自然道,“不用,你回去睡罢,别出来,别弄脏了你的衣裳。”
隔壁的隔壁,本把心放回肚子里准备缩回被子里继续睡回笼觉的少年听见她的声音,鲤鱼打挺地从床上坐起来,胡乱抓起衣服套上打开门就冲了出来。
“我,我醒了,我来帮忙……连翘姐,你回去歇着吧……”
云三眸光一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连翘一愣,下意识往门内站了站,柔柔笑道,“那好,早点弄完赶紧回去歇罢,不用那么精细,明日我起来和琉璃她们一起收拾也是可以的。”
云三不顾少年凉飕飕的目光,对她勾了勾唇,道一声好。
另一边,顾长云忍笑把云奕从麻花堆里挖出来抱着托在手臂上,欲给她拭汗的手被轻轻抓住,蹙眉打量上面的血口。
“怎么流那么多血?”云奕心疼死了,抓着他的长指瞪人,然而闻到的腥甜不只这一处,急问,“还有哪伤着了?”
肩背没事,腿也没事,云奕愈发焦灼,拧着腰身往侧后方看,小心翼翼伸手一蹭,满手的血。
云奕当下从他怀里跳出去,握着完好的这边小臂往上抬,脸色一下子转冷,顿了顿,抬眸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好深的口子,顾公子对自己倒狠心。”
顾长云后背一僵,顿时有种称不上是好的预感。。
果然,云奕便负气地后一退,皮笑肉不笑地怎么唤都不应,看样子竟有点要分床睡分房而局的气势,吓得顾长云巴地紧跟着换房间,生怕被她一个“不小心”关在门外站一宿。
不敢再装可怜,顾长云小心打量她的脸色,瞧着十分坚忍地给自己上药,只时不时传来的刻意压低的嘶气声还是暴露了其心思,惹得躺到床上的云奕再忍不住,气势汹汹坐起,凶巴巴地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俯视。
“云儿……”顾长云指尖勾着她的衣袖轻轻一晃,低三下气,“疼,再也不敢了。”
云奕冷笑不答,抢过他手里的小瓷瓶给人敷了厚厚一层,并且责令他睡觉时离自己远远的,以免碰着了伤口。
连毯子都扔给他一张新的,没半分松香裹着冷香的熟悉气息。
半个时辰前还岁月静好温香软玉在怀,常言道由奢入俭难,顾长云枕着陌生的软枕,看云奕自觉离自己三丈远,心底生出莫名的委屈和不满。
他望着她的纤细后背,鬼使神差地抬手拢住腰肢丈量,低喃,“好细。”
云奕冷笑,没理他。
顾长云不动声色地往里挪,指尖瑟瑟地抚上她的肩头,似乎是叹了口气,“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
“云儿……”
云奕翻身,面朝他,“长记性没有?”
她暗恼自己没有定力,这才几时几刻就忍不住心软。
顾长云温声道,“再也不敢了,我妻好凶,我什么都听她的。”
云奕嘴角翘起又飞快落下,勉强哼哼两声,“别挨那么近,伤口好之前不许抱我。”
顾长云郁闷地陷入沉默。
后悔,早想到这一点,就不会任由伤在腰上了。
云奕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看他闷闷不乐的表情,在薄毯掩盖下露出个蔫坏蔫坏的笑。
呵,吃一堑长一智,这回她要是不让这人长长记性,白彡偷摸揣给她的那么多话本子就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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