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长脖子终于看见宫门下一人焦急地朝这边打个手势,福善德脸色突变,快走几步轻声催人,“还请大人先行一步,皇上正在御书房等候大人,奴婢还有其他事,恐怕耽误了大人行身。”
凌肖侧眸望他,不置可否,略一颔首加快脚步。
福善德于宫门下与徒弟一起目送他独身走向在雨夜中愈发气势巍峨的宫殿,心中暗暗捏了把汗,少时,余光中另有两人冒雨远远从另一侧宫门行出,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方善学似有所感回头,视线飞快巡视一周,只看见一行侍卫穿着特制的披风步伐整齐走过,别无其它。
方跃节已上了马车,皱眉思索方才皇上的吩咐,察觉他久不上车,出声唤道,“怎么了?”
“无事,”方善学盯着某处淡淡勾了勾唇,露出个冷笑,回身后神情恢复常色,钻入马车。
还真是四面撒网,鸡卵不往一个篮子里搁。
风裹着树枝打在窗上,沈麟还未睡下,蹙眉往外看了一眼,担心树枝刮破糊在外面的窗纸。
他靠坐起来听了片刻,跂了木屐裹上外衣,推开窗伸手胡乱摸索了一阵,没摸到破口的地方。
只这么一会风就把他身上的热意吹散,沈麟小小打个哆嗦,将要把窗子放下重新关好时,院中忽然咯噔响了一下。
他怔然抬头,马上回身拿来灯举着往院中望,但天太黑,院子里的一切都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咯噔又响了一下。
敏锐望去看了半天,才发觉是嵌在墙头的石子脱落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这小院有些年头,建起来时也没那么用心,掉几块石头没什么稀奇的。
沈麟犹豫着放下窗子,莫名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小石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次日,匡求肩上蹲坐着狸奴,刚一进门就看见早早过来的他蹲在地上仔细摸索着什么,忍不住好奇,“找什么呢?”
他陡然出声吓了沈麟一跳,从桌下抬起双眼控诉似的瞪他。
狸奴矜贵地舔舔爪子,拍拍匡求的侧脸要下去。
匡求无奈,俯身蹲下以手臂送它落地。
狸奴轻巧地绕开桌下书篓,挨着沈麟的衣角蹭了蹭脸,随即便探头到他双手附近轻嗅。
匡求见他确是在寻找什么的样子,索性也就没再直身站起,蹲在地上环顾一圈四周,重新问了遍,“什么东西丢了?我帮你找找?”
“我也不知道……”沈麟皱了皱眉,蹲得腿有些发麻,撑着桌子站起,冷不丁眼前黑了一瞬,扶额缓缓,慢吞吞道,“应该是有东西丢了的。”
这话说的奇怪,匡求挑眉,迅速走到桌前从怀中掏出一物放下,“先吃点东西。”
纸包拿在手中甚至有点烫人,沈麟已闻见了胡饼的香味,精神一振,笑道,“今早我出来时天上还挂着蒙蒙雨丝,这家竟出摊了么?”
“总要开门做生意,”匡求耸肩,随手摸了摸他桌上那杯残茶,不赞同道,“昨日走时我忘了把茶壶里的残茶倒了。”
沈麟不以为意摆摆手,咬一大口胡饼,含糊不清地说,“那我今早刚来就得渴着了。”
往日都是匡求来的早,将茶水打点好后再出去转悠一圈买东西吃。
匡求没有遗漏他仍在四下巡视的目光,眉头皱起,不知在想什么。
狸奴姿态优雅蹲坐在沈麟靴侧,慢条斯理给自己打理毛发,匡求出去烧水时它分出去一眼,又不以为意地低头舔毛。
这屋中每个角落它都熟悉,外面两人已坐到桌前开始忙活,留它独自四处转悠着找乐子。
鼻端微微耸动,狸奴饶有兴致地四处闻嗅。
平时它喜欢去庭院中晒太阳,但这几日下雨,天气冷,匡求看它懒洋洋地蜷在窝里也就没带它过来。
几天没来,空气中好像残留了一点陌生的味道。
狸奴逛悠一圈,最终停在屏风后的一处书柜前,它伏低身子,行云流水地钻进了底下的缝隙,不多时,探出来一只沾了点灰土的小爪,从书柜下拨弄出来一点圆润的白色。
匡求听它长长喵了一声,整理卷宗的动作一顿,诧异抬头。
好端端的撒什么娇?
沈麟倒没忍心像他一样无动于衷,起身绕去后面看它做什么,“狸奴?你莫不是逮到老鼠了……”
目光刚触到地上便是陡然一凛,沈麟轻轻咬了下舌尖,面上笑意一点一点放了下来。
狸奴不知自己扒拉出来了什么,只知道这便是它几天没来多出来的东西,抬头看他一眼,颇为嫌弃地舔了舔凌乱了些的皮毛。
匡求看他愣在那,心里打了个突,“狸奴怎么了?”
沈麟回头,微微一笑,“没什么——我终于找到丢了的东西了。”
果然,那日的声音并不是偶然,只不过他还以为是冲着那块镇纸来落他话柄的,没想到是为了这个。
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古怪感觉忽然就落到了实处,好在发现不晚。
匡求不解,上前来看,反应和他方才如出一辙,神情由诧异转为阴沉。
沈麟拍拍他的肩头,“这不是朝着我来的。”
匡求并没有因此展开眉头,“什么?”
沈麟似笑非笑,眸光却压着凌厉寒意,“这是大理寺,大理寺如今是谁的地盘?”
匡求一愣,轻声吐出三个字,“……明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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