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苏柴兰嗤笑,松开了手,“自然不是。”
地上坐着的男子脸色苍白,因不知来人是谁而颇为紧张,却又勉强装作镇定,开口嗓音沙哑,试探道,“在下乃……”
“让你张嘴说话了吗!”
如苏柴兰语气陡然冷硬,脸色阴沉,随手拿过挂在墙上的鞭子狠狠一抽,破空声砸在地上,掀起的冷风陡然吹起男子额前碎发,男子一时呆滞,后背慢慢渗出冷汗,惊觉眼前隐隐有了光亮。
蒙眼的黑布裂成两半,直接顺着他的鼻梁滑了下去,惊恐的神情再无遮挡,于面前两人冰冷的注视中展露无遗。
“他的随从在另外一顶帐篷,马匹都在圈里拴着,阿牧仁在那里看管。”
如苏柴兰抬起下巴,随手扔了鞭子,嫌弃地在阿骨颜身前衣襟上擦了擦手,“他要替他的主子来与吾交易,吾心觉他的主子不安好心,便等你回来,一起审他。”
男子听见他自称为吾,恍然知晓他的身份,登时如坠冰窟,余光不由自主地往地上的鞭子上瞥,暗暗咽了咽口水。
阿骨颜上前一步,皱眉质问,“说,你的主子是谁?”
男子面露犹豫,瑟瑟抬起点头,望向如苏柴兰。
如苏柴兰怒极反笑,气势凌厉,“没长嘴了又?他问你话为何不答!”
“狼主息怒!”
“在下的主子,乃,乃京中人士……”手脚发麻的男子连忙慌张起身,而后又跪倒在地,抖着手从怀中取出包裹严实的一物,“这是,这是,主子要在下带来,对狼主百利而无一害的可用之物……”他只觉喉咙干涩无比,无论怎么深呼吸都不得解法,适得其反地将绳子打成了个死结。
如苏柴兰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果然他最烦中原人哆哆嗦嗦,什么都没干就吓破了胆。
阿骨颜看他一眼,走到男子面前,面无表情低头。
寒光乍现,男子笼罩在他如山般的影子中,还未回神,亦未看清他的动作,只在最后愣愣地看他收刀入鞘,再低头,便见打成死结的绳子断开散落在地上,吓得再说不出一个字。
如苏柴兰一双异瞳流光溢彩,换了个人似的,饶有兴致微微俯身看他手中何物。
“百利而无一害?好大的口气。”
男子脸色愈发惨白,额边冷汗直下,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此物名为返砂——”
他在心底反复提醒自己眼前这人是离北的整个主子,深吸一口气,竭力言简意赅地说明这被他千里迢迢提心掉带护送来的小小一包药粉的巨大功效。
阿骨颜眸光渐冷,一双眼幽深恍若深潭,叫人捉摸不透。
空气仿佛凝固,静默之下男子冷汗如雨,撑在地上的手腕又开始颤抖,拼命回想自己可有遗漏之处。
片刻后,“呵。”
如苏柴兰一声轻笑突然打破僵局,透着冷意。
“吾离北之奇物毒物如地上牛毛,数不胜数,却是头一次听见‘返砂’,无稽之谈,且当你主子做梦,你在尚在梦中不成?”
男子以头叩地,言之凿凿,“千真万确,不敢有一字为假!”
然这听来明白写着荒诞不经四个大字,如苏柴兰嗤笑,要伸手去拿他面前那物细看,被阿骨颜轻轻拦住,自己取了放在掌心让他离得不远不近地看。
低声嘱咐,“别靠太近。”
如苏柴兰眉眼弯弯,探出的指在半空调转方向,亲昵地碰了碰他的肩。
瞧是瞧不出什么花样来。
男子等了许久,才等来头顶一声轻飘飘的嗤笑。
“吾如苏氏心知自己不是好人,杀人如麻,作恶多端,兴风作浪,样样不在话下,”如苏拆兰瞥了眼阿骨颜,懒懒倚靠在他肩上,含笑开口,“不过你的主子,可远远比吾想象中有意思的多。”
男子不知他此番话语是什么意思,欲言又止,想要再言,但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阿骨颜默默注视身侧人一举一动,看他收敛笑意,指尖描画过护腕上的狼头形状,淡淡吐出一句,“先不提你主子让你来离北这一趟意图如何,你可知,你是在为虎作伥。”
男子俯身,掷地有声,“朝中人心早散,边疆防备陈旧不堪,千变万化,未始有极,狼主难道就不想做这操纵局势之人?”
“呵,好一个操纵局势之人,”如苏柴兰眉间缓缓染上森寒之意,将手中之物撂到他膝前,轻笑,“你胆敢口出诳语,想来,你的主子必然胆大妄为,目空一世,所以才有让你借此毒物来勾结离北的荒谬想法——”
“心存异心之人天性自以为是,吾绝不会用,况且吾如苏氏虽为非作歹,身上背负数不清的人命,但有人曾提醒吾,事有轮回因果,需少做伤天害理之事,少与卑鄙无耻之人合污,改日你主子回头捅吾一刀,那吾可如何是好。”
言至此处,其余不必多说,阿骨颜心头微松,看眼前滚着毛边的朱红袍子荡开个圈,往旁侧身让开位置,掀开帐帘准备护送他回去。
“狼主!!”男子犹不甘心,目眦欲裂朝他膝行几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家主子有十成十的诚心!”
如苏柴兰停住,不以为意勾唇讥讽,“都来做小人了,还谈什么君子之言……”
天光自帘外倾斜而下,像是要淹没他,又像是为他镀上层傲然视物的恣意。
如苏柴兰似笑非笑,回眸居高临下望他,金声掷地,语气傲然,可称狂妄。
“吾不以外人之力亦可破局,做这天下唯一一个胜者!”
这一瞬,从雪山深处生起的风抚过草原上每一处角落,草野起伏,鹰隼振翅而飞直冲云霄——
为这片草原选中的主人而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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