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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一重折尽一重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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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他要干什么吗?!他胡乱熬药喝,也不管有毒没毒,简直!简直……”

三合楼,从长乐坊回来的某人在二楼卧房中急得团团转,脸色阴沉,浑身果然躁动又森冷的戾气。

云奕戳了戳面前的桂花酿,有些馋得慌,感慨道,“他对你倒是十分的坦诚。”

晏子初一哽,恼羞成怒,“那他也不该这样胡来!”

“啊……那也是,”云奕敷衍着,给自己倒了一小盏甜酒,“我觉得吧,他也就是熬来看看,没想干什么。”

主要是这一逗就当真的人一根筋脑子,轴的狠。

说到底也就是他太紧张了,生怕这一根筋脑子出什么事。

云奕漫不经心抿了口酒酿,清甜的淡香萦绕在鼻端。

这药方是从扎西那得来,但这么看,显然伦珠对此是异常熟悉,反应这么大,明摆着是知道这方子具体药用,亦或者曾经切身领会过。

一个是倍受宠信的大王子,一个是名不见经传不知生母其详的“野种”,怎么会在同一碗瞧着就不是什么好玩意的药上有交集。

云奕指尖轻轻摩挲杯壁,实在是费解。

若放在是决心留在顾长云身边之前,她当真有兴致亲身去离北一趟,在那待段时间,打听打听这由如苏哈里管不住下半身而起的灾祸背后如何,再看看那灾祸的所谓胜利者如苏柴兰现正忙活什么……

晏子初发觉她走神,憋着一肚子火气怒极反笑,总算是坐下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浓茶,点点桌面,“哎,想什么呢?”

“想你没胆子在人家面前发火,只能憋得自己一脑门青筋来找我撒气,”云奕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将杯中酒一口咽了,舔舔唇,“晏家主当真是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汉。”

晏子初忽觉心口结结实实扎了一刀,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云奕也不是真心计较这个,一面抬手给自己再倒一盏酒,一面侧眸问他,“你把我从明平侯府喊出来,就是让我听你在这乱嚎的?咱们楼里虽说隔音甚好,但总归也不是你这般用的。”

眼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黑,云奕适可而止停了话头,微微一笑,“说罢,要我帮你干什么?”

晏子初盯着她手中的酒盏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住没给她夺过来,目光上移,落在她似笑非笑的脸上,幽幽开口,“……有时候太聪明也不尽是一件好事。”

“在我这里一向是好事,”云奕一饮而尽,笑眯眯地对他晃了晃酒盏,“再来一盏。”

晏子初凉飕飕道,“真该让明平侯见见你这副嘴脸。”

云奕笑容渐深,威胁道,“再磨蹭一会我回去迟了,你就能见识见识另一幅了。”

晏子初神情一言难尽,不情不愿给她浅浅倒了个杯底。

云奕低头看了看,挑眉,“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晏子初对她的评价是蹬鼻子上脸,将剩下的一点倒给她,没好气道,“没了,也不看看你拿了个多大的盏。”

“行吧,”云奕耸肩,慢条斯理抿了一小口,“废话少点,什么事儿?”

“……”晏子初静默一瞬,神情猛然变得冷静,喝了一口苦到心底的浓茶,“查查这个方子。”

云奕险些一口桂花酿呛出来,好笑,“你一家主,那么多帮手暗线,要查这个不还是轻而易举,要我查?我一个人的本事抵得过他们所有不成?”

晏子初垂眸,眼底暗色翻涌,低声道,“伦珠对你一向纵容疼爱,他什么都依你,要是他知道我让别人接手这些,会不高兴的。”

他皱眉,似是想到什么,“他平白无故捣鼓这些干什么,其他人没那么胆大包天跑到他面前提这个……”眸光一斜,压着点审视,“你是不是最近和离北的那些兔崽子们靠的很近?”

云奕为他这不合时宜的敏锐啧了一声,放下酒盏无辜一摊手,“这可不关我事。”

晏子初将信将疑,盯着她看了一会,挑眉,“明平侯之前的先生,是不是姓汪?身为帝师,却在得意门生称帝后最春风得意的时候毅然乞骸骨离京——你就不想知道这其中缘故?”

云奕难掩惊讶,望着空空如也的酒盏短暂地出了下神。

她惊讶的不是晏子初把诱惑她答应的念头明晃晃写在脸上,而是意想不到他竟将自己多年之前不经意提过的一句话记在心里,甚至可能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

想来实在叫人百感交集。

见她久未说话,晏子初不大自然地清咳一声,“看什么?我可不是故意调查你那位顾公子的往事,只是正巧碰着知晓内情的人,随口问了几句。”

云奕若有所思,趁他不注意把桂花酿拎过来,半满,于是又给自己倒了一大盏,微笑,“晏子初,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晏子初眼皮狠狠一跳,咬牙道,“我说你……”

“帮你可以,”云奕笑得像只冷心冷情的狐狸,明明狡黠,却要在唇边弧度上透出丝丝缕缕的冷肃,“汪先生离京的内幕,我可不只想听你随口问的那几句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晏子初与她交换个眼神,知晓此刻两人心底情绪罕见地如出一辙,不由得玩味抬了抬眉。

“好啊。”

人间四月芳菲尽,京都亦不能免俗,无论是栽在人家别院内的杏和桃李,还是长在城郊野外的乌葚野樱桃,纷纷卸去各色娇嫩花瓣,长成了小小的绿果。

小雀登上枝头,瞧一瞧这涩苦的果子,啄几下,没什么意思地飞走。

城南的官路两侧栽种不少柳树,绿烟金穗,远远瞧着似是沾惹露水,浓稠一片轻云。

一人赶着驴车从城门内行来,独自欣赏这春光好景,目光瞥到去年熟悉那处,已不见枝上折痕,默叹一句折杨柳,是一重折尽一重新,不送去年离别人。

春风送暖,路旁柳树仿佛争着放下长长枝条绊人脚步一般,惹得那人频频侧头回望,不知在期待何人来送行。

袅袅绿云中隐着一人身影,眉眼落寞地低垂,衣上肩头沾湿露水,已然站了一夜。

他背在身后的手中紧攥几枝杨柳,像是牵了一把愁丝,让他在恍惚间想起多年前的一个春日,呼朋唤友去郊外踏青,放飞的纸鸢也牵着这么些丝线,可那时恣意,少年不知愁滋味,如今是世间百味一一尝过,一年如十年,只觉如隔世。

他瞧见驴车,略为慌乱地迈开冻得僵硬的步子往树后躲,不敢偷看一眼。

直到驴车的木轮慢吞吞滚过,他才转身避开另一侧,在那人的背后小心投去目光。

折下的垂柳最终葬在车轮后的尘烟中。

新帝登基,朝中改天换日,世家大族步步紧逼,浑水摸鱼,谁都不能睡个好觉,怕还未睁开眼脑袋就先掉了。

他们羽翼未丰,支柱甚少,力排众议换来的封赏太过沉重,压得他自噩梦中喘息着醒来,窒息的热浪滚烫,熏得他冷汗一层一层侵透薄薄春衫。

恐被人抓住把柄,夜以继日的忙碌中身心俱疲,交谈少之又少,连送别都不敢露面。

太狼狈了,先生,弄的太狼狈了。

日光无声洒进窗子,照在人身上像是不能知觉暖意,顾长云自梦境深处挣脱,缓缓睁眼,抬手截断刺眼光亮,忽地生起不知今夕何年的虚空感。

他坐起来,扶额安静地待了一会儿,等莫名的眩晕散去,从漫天纷飞的杨花中回神,这才望去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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