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凤儿已经出现了弥留之态,原来人在将死的时候都是一样的,什么身份高低,家世贵贱,统统不堪一击。她再不是尊贵无比的金陵侯夫人,这个时刻,云溪甚至希望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太太,至少能有儿女环绕在身边,悲切的哭几声,也好过万簌俱寂。
“舅母,我该怎么做?”云溪抚上了她苍白干瘦的脸庞,那些殷红干涸的血迹刺痛了她的双眼,让她心痛难忍。
金丹林正守在阿珊身侧轻声宽慰,就听见外头嘈杂一片,除了守在侯府里的暗卫,其他人都在这里守着,谁还能这么有本事闯进来?“云溪。。”他喃喃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将阿珊的手放进了被子。
“是县主吗?”阿珊温柔问道,“她真的是一个让人过目不忘的姑娘呢,都说外甥像舅,果真是有侯爷雷厉风行的做派呢。”
“胡说!你才见过她一次,怎么就有这种想法?”
阿珊将头侧到了另一边,小意说道:“是妾身说错话了,只是县主和妾身在帝宫里见过的那些姑娘不一样,那般爽朗,真是叫人忍不住就亲近呢。而且,妾身是真的觉得侯爷很好,所以才那么说的。”
“我知道。”金丹林拍了拍被角,起身说道:“我出去看看,小穗,照顾好她。”
这院子不大,太阳常年习武,自然是知道屋子里在说什么,她双臂环胸悠然的站在院子当中,不进去,是为了给金丹林留些尊严。
“云溪呢?”金丹林走出房门,看到是太阳,一下子垮了脸。
梨花从太阳身后走了出来,行礼说道:“夫人昏迷不醒,县主正在寝室守着。”
“这才多大一会儿,怎么就昏迷不醒了?”他虽然着急,脚步却没有动一下,和听到阿珊不舒服时的反应判若两人。
“侯爷才离开了不一会儿,就忘了夫人不舒服了?”梨花蹙眉说道。
金丹林想起了申凤儿吐的血,说道:“又吐血了吗?这次去请太医吧。”说着便喊了一嗓子大熊。
但是大熊没有出现,梨花冷笑道:“夫人请侯爷过去。”
“不是说昏迷不醒了吗?怎么还要让我过去?”
太阳呛声道:“去了不就知道了,请吧。”
无论是谁都能看出金丹林一点离开这里的意思都没有,太阳向前走了一步,笑道:“走吧,侯爷,趁我还没对那些暗卫动手。”
太阳是七曜中人,也是季凌云放在云溪身边的,他拿季凌云没办法,现在更拿云溪没办法。北院外头已经没了任何声音,看到金丹林出来,小马甚至没有露面,他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却听到太阳在后头似是无意的小声说道:侯府的暗卫怎么来的,侯爷不会忘了吧?
连帝宫中的龙影卫都出自神渊,侯府的暗卫又算的上什么?
金丹林踩着沉重的脚步跨进了了寝室,先是被云溪冷冰冰的目光看了一眼,又注意到了床榻上毫无血色的申凤儿,心被揪了起来。
“他不信是不是?”云溪走出了房门,脸色凝重。
太阳耸肩,“也不是不信,大概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事分轻重缓急吧,如今音韵厅在他心里,已经排不到第一位了。”
“你能帮我给晨哥哥送个信儿吗?我瞧着舅母不大好。”
“哎,这父子俩真是一个德行。”太阳微微叹气,转身去了一边。
里头有了些动静,云溪侧身靠在了门上。
其实申凤儿的意识一直都在,只是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在不停的旋转,让她头昏眼花,也分不清真实和虚假,直等到金丹林出现,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她才慢慢将意识归拢,睁开了眼睛,脆弱的问道:“晨儿呢?”
“和督查院的同僚去五莲山打猎了。”
“还是玩心不减,若妾身走了,怕是再没有人能约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