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腊月十二,这一天,云溪很早就带着长笛去了学府,十二号楼前头,竟是还有比她来的更早的学子,看到她,均是一愣,而后眉头深锁,长吁短叹,云溪脑子里想着对别院的计划,根本就没注意其他人看她的眼神都跟看见了鬼一样。
“县主也在?”古汶翰慢悠悠的靠了过来,看到她满是笑意。
云溪抬头,笑道:“怎么又碰到你了?这些天好像经常能遇到,古少爷是不是把所有的课程都报了一遍?”
“不是啊,县主第一日没有来,我第十日没有来,不过明天我是肯定不在的,要预祝县主考试成功了。”
“明天我也不来。”云溪笑道,“我的绣活很烂的。”
古汶翰登时有些傻了,第一日的武,但凡是学府的男子都来了,那么明日的绣,就不可能有女子会缺席,她怎么会不来呢?还真是意料不到。
“既然古少爷每一门都考了,能不能告诉我得了多少个木簪啊?”
古汶翰身为嫡系一脉的大少爷,但凡进去考试,如果拿不到满星是会被训斥的,所以他每天都来的目的不是因为他报名了,而是想看看那个报了三十六门功课的人到底是谁,看着云溪浅笑盈盈的脸庞,他抿了抿唇,“其实我只得了六个,其他的因为没把握拿到满星,所以并没有报名。”
“那么高要求干什么?达到及格的标准不就好了?你还真想拿满了九十九个啊?太难了。”
“确实很难,可是我觉得,县主能做的到的话,我也能做到。”这不是假话,因为在他和云溪自小用功的经历很像,可是来到帝朝学府,他每一日都在木楼里发愤图强,但是云溪从来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见人影,即便如此,她还能做到样样精通,实在是叫人敬佩。
云溪指着自己数道:“跟我比?可我有好多都只得了一个木簪呢。就像待会儿要演奏的乐器,我顶多能得四个。”
“县主两样乐器都要演奏吗?”古汶翰惊讶问道,因为像这样两门课程同时教授的,在学府有很多,但没有人能兼顾两种,往往只能是选择其一,就像埙和笛,大部分人会选择长笛,医和药,只会选择药一样。“可我没看到你带埙来啊。”
“埙的种类有很多,就比如这个。。”云溪的双手握在了一起,朝他笑了笑。
古汶翰自然是不明白的,“这是什么?”
“对了,藏书楼顶楼的书你都看完了吗?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借我两本好不好?”云溪取下了长笛,前头已经开始有学子进去了。
“好啊。”古汶翰怔怔的应了一声,还在想着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云溪将长笛插进了腰带,用手埙吹了两个音符出来,笑道:“就是这个咯!古少爷一起来吗?”
“不。。不了。。今年我不打算考乐器类的课程。”古汶翰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他自问看遍了天下奇书,也用功了这么多年,却屡屡在丰硕县主这里见识到闻所未闻的东西,真是叫他汗颜,并且惭愧。
“那我去了!”云溪浅笑着跑了出去,素色的衣裙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翻转出了一个弧度,那弧度就像是初春湛蓝的天空飘过的一缕云朵,怎么追都追不到。
木楼中开始有笛声传了出来,学一弟子极具表现力的技巧在一众弟子中格外突出,但是不管学年几许,没有一人选择低难度的乐曲,每一只乐曲传达出来的心情都是就算是迎难而上也要拼一把的决心。
忽然,在一众悠扬悲切的笛声过后,传出了一个轻快无比的声音,活泼而富有情趣,反复回旋,层层下落,萦绕着无限的遐思和牵念,再次缓缓飞升,升到那有着耀眼阳光的天空,和着云丝曼妙起舞,如同天上人间的一闻趣事,一副灵动的画卷。这曲子这样简单,却能叫每一个人心情开怀,真是不可思议。
古汶翰笑着点了点头,心想这个选择了不同曲风的弟子一定会得到满星,也不知道他是学几的弟子,等结束了之后一定要好好结交一番才好。
还没等他的思绪落地,就听到了方才那个叫他震动的埙声,是丰硕县主!与刚才的笛声完全相反,埙声中淡淡的忧伤似乎勾勒出了过往种种的无限怀念和感慨,孤独的夜晚,寂静的时光,让人平静,更叫人悲伤,她诉说出来的哀思和惆怅,悠扬飘荡,飘零流转,似乎带着所有人的心都迷失到过往再也寻不到回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