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夫人乏了,没等金晨先开口说离开,就叫季管家将他送出了芙蓉馆,金晨满脑子都想着她最后说的那一番对季凌云舐犊情深且又心怀愧疚的感慨,忽然联想到了自己,金陵侯府一脉单传,若将来的世子并不是从侯夫人的肚子出来的,总是会留有遗憾,虽说云溪是真的很适合做这个侯夫人,但她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呀!
可那又如何?难道仅仅就因为不能绵延子嗣,就抹灭了云溪这些年对侯府的付出,和将来的人生吗?这个人生最初是云溪不想要的,若不是他,云溪指不定已经被母亲定给别人家了,既然他开了头,又怎么忍心去放弃呢?
毕竟云溪会变成这样,也不是她自己的错呀,那么可怜的一个孩子,经历了这么多灾难,而每一次,不止他,就连云溪最亲近的人都没办法陪在身边,可她一直都没说什么,忍了这么多,如此小心翼翼的去对待每一个人,他怎么还能去伤她的心?还是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候,若是他真的毁了这桩指婚,云溪怕也就没有将来可言了。
整个季家都是静悄悄的,似乎从他很久之前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这里就没有什么烟火气,死气沉沉的像一潭死水,偶尔的热闹就像往里头丢了一块石头,噗通一声便就沉了底。那宝云阁里头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连虫鸣的叫声都听不见,更别提什么说话声了。
在这样的环境中待得久了,金晨似乎连旁人的呼吸声都能感受到,他微微转身,瞧见季凌云正朝宝云阁款款走来,心中一紧,想着昨天在侯府季凌云是不是不知道云溪无法怀有子嗣的事情,所以才那么做的?
所以昨晚在西曹山季凌云离开,也许不是因为自己出言不逊,而是他也有所计较的,只不过后来云溪为了救自己受了伤,他才又回来的。金晨冷笑了出来,看着季凌云也没有恼恨了,反而还有些同情。
“我想进去看看她。”金晨语气平静。
季凌云明显感觉到在金晨身上的那一股浮躁和不甘已经不见了,这中间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到底发生了什么?“过些天再来吧。”
“让我在外头等着也不行吗?反正你也不在乎的!”
季凌云微微扬起了下颌,轻声问道:“什么我不在乎?你从哪儿来?听谁说了什么?”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总拦我干什么!难道你现在不是要进去看她吗?你怪我没有保护了她?可你将她单独留在这里不也没有陪着她吗?她兴许根本就不稀罕你救她!昨天在西曹山说的那一番话兴许也不是对我说的,而是为了跟你彻底划清界限的!你还不明白吗?即便咱们同时知道了她不能怀有子嗣的事情,她也认定了我才是那个能给她未来的人!”
季凌云慢慢的靠近,冰冷的看着他,好像那些话是自己听错了,“金晨!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我是脑子不清楚,所以你们的话总能左右我的思想,季凌云,你们都问我喜不喜欢云溪,我告诉你,这跟她会不会是我的妻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像子嗣,有没有,她都是我的妻子,是侯府的女主子!大不了将来我抱养个孩子记在她的名下,总归不会让侯府后继无人。”
季凌云眯起了双眼,说道:“你给我听好了!若是你只是想绑着她去做侯夫人,却要叫她在那位置上孤零零的过一辈子,那你趁早去求了帝君给你另外指一门婚事去,云溪不屑这个身份!更不屑你对她的垂怜!”
“我没有可怜她!相反,我觉得这世上也只有侯府才是她的归宿!等云溪醒了,我便带她离开,从今往后,我们的事也再与你无关!”
“你敢!”季凌云突然喊道,什么叫做这世上只有侯府才是云溪的归宿?“但凡今天你敢在宝云阁胡闹,我便将你捆去你父亲面前,叫他好好教训教训你!”
金晨冷笑道:“你到底说了什么才骗过了我爹?叫他这么向着你?昨天你那么放肆他都帮着你,今天还劝我好自为之!季凌云,你这些年对侯府的好可是一点儿也没浪费,要是我娘还活着,指不定也要为你说话了!”
“一开始他们就不赞同你去求帝君,这道指婚,你自己不明白是怎么来的吗?”
“那又如何!不管我娘和我爹说了什么,总归云溪选的还是我!”金晨的笑容简直就是黑暗之中的一缕强光,刺的季凌云的双眼睁都睁不开。
季管家慌张从远处跑来,哭丧着一张老脸喊道:“不好了,少爷!夫人她。。。夫人她突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