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里娜在燕国当细作的消息，虽然让贺小安有些意外，但知道对方还好好活着，她也算是有些欣慰。
可她的开心与长孙翰的落寞，还是形成了反差，贺小安记起了许多年前，长孙翰便也是如此失落的诉说着自己心爱的姑娘不见了。
“这些年，长孙将军跟着泰平王四处征战，恐怕也还未婚娶吧？”
长孙翰摇头苦笑，其实在他这个年纪，若说是征战至今未娶，倒也说得过去。可是家里祖母屡次想要为他取妻却被拒绝，这可有些说不过去。即便是没有正妻，他身边连个宠妾都没有。一个位高权重的朔北大将，家世又好，却单身一人。好事之人不免流传一些不太好听的流言蜚语。
唯有贺小安才明白，他心中的执念。
“我记得，从前你曾经告诉我，你喜欢的姑娘，是朔州城里乐坊的乐师。那是个性情冷淡的姑娘啊。”贺小安回忆起曾经见过几面的姬婴婴，就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姑娘，不染俗尘。放到现在用一句“性冷淡”来评价再合适不过了。
长孙翰自然理解不了这超前词汇的意思，可竟然也没反应过来。
“当初在朔州城里，我们屯兵整顿。边境枯燥无聊，许多的士兵都喜欢去街上找乐子。那时候若被我发现，自然是免不了要斥责一番。可是后来有个将士跟我说，乐坊里的舞娘跳的舞蹈优美，琴声悠扬，置身于此，才能让他们忘却了战争的残酷与无情。我不信，就自己去了一次……”说道此处长孙翰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大概他的记忆里关于姬婴婴的都是美好的回忆。
“后来，我也常常去乐坊，看那里的姑娘跳舞，可是最喜欢的还是她弹的琴。在她的琴音里，我总算是能够获得片刻的宁静。后来慢慢就跟她熟悉了，又知道她只是个苦命的女子，便有些同情，也就心生了爱慕。我想她那么好的人，大概是不会喜欢我这样的一介武夫吧。所以都不曾告诉过她，自己的一片心意，哎，最后却是错过了。人海茫茫，从此也再无她的音讯。”
“那长孙将军难道就没有想过要去寻她吗？”贺小安追问道。
“从前想过，那时候去找或许还有机会。可后来魏国与夏国开战，我又一次披甲上战场，这一仗打了四年，如今她只怕也是已经嫁做他人妇了。也就不想再去打扰了。”
长孙翰在贺小安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这份痴情也让贺小安有些感动。只是一个暗恋的姑娘，长孙翰竟然都能痴情到如此地步，至今不曾婚配，虽然嘴上说着不再去寻她。可心中到底是存了一份期许在的，否则他也不会拒绝了祖母为他指配的婚事。
可在贺小安看来，眼前这个人与魏焘形影不离，两人对待感情的态度可是有很大差距的。若魏焘当年，也是抱着这样的期许，就不会将夏国的公主带回都城，更不会昭告天下要娶她了。想到这些，贺小安的气也就无法消散。
如今即便魏焘殷勤告白，天天鞍前马后，可赫连香琳的事情没有解决，贺小安就不会真的相信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想起今日在马车里，发生的那一幕，让贺小安觉得内心很耻辱。竟然就这样被他占了便宜，她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却找不到一个说理的地方。
“长孙将军的这份痴情，可真是难得，世人都不了解你，在这铁汉的外表下，还藏着一个柔情之心嘛。”贺小安玩笑道，她不想让这气氛太压抑，“人生若只如初见，其实许多的感情，停留在初见时的美好记忆里，也是挺好的。虽然遗憾，但也比看穿了人心后的失望要好过的多。”
殊不知，这话也是说得她这一年来得知真相后的心境。她的美好期许，在魏焘要另娶他人的时候万念俱灰。
可是关于姬婴婴，贺小安也同样人为，这大概会成为长孙翰生命里的遗憾了。毕竟放在这个朝代，通讯不发达。或许消息都得靠驿站传递，即便是有信鸽也只能是在固定的地方。要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自己当初流亡在外，即便去了魏国的边境，都无法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何况是姬婴婴这样一个普通人，连她往哪里去了都不曾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