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吗？”
常宁抬头，脑袋都快后仰到地上，才看清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过往的记忆纷至沓来，两人在昏暗中度过那么漫长的岁月。
常宁踩着他的脚从小腿一直往上，揪着他胸口的衣襟爬上肩膀，又抓着他的耳朵在他头顶上坐好，“走。”
云天倪抬腿走向魔域深处，常宁脑袋上的小花晃了晃，“师傅怎么会放你走？”
“因为他知道，万事万物自有缘法。”
魔界之人理论上可以不死不灭，然而真正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传闻中万年现世一次的魔尊。
他每一次出现都搅得修真界万劫不复，最后力量耗尽缩回魔界深处，等待下一次的复出。
所以每一次的魔尊都是他，也都不是他，因为在他以前的每一任都毫无理智，毫无思想，全靠本能行事。
而云天倪相当于从无尽的魔气中诞生出来的一点自我意识，若无外界干扰，这点意识最终会成为和四大魔王一样的存在，诞生于何处，也终将归于何处。
诞生于杀戮，最终也将被杀戮吞噬。
这也是魔界之人无法不死不灭的原因。
原本这也是他的结局，无论轮回多少次，也不过重蹈覆辙。
只是一颗无意落入黑暗的植物种子，成了唯一的契机。
常宁两只手抓着他的头发，问道：“那这魔气到底是什么？”
“恶欲。”
云天倪伸手摸了摸她的花苞，又把她往脑袋中央推了推，“天地有阴阳，人心分善恶，恶欲累积到一定程度，就形成了魔气。”
修真世界天地万物都有能量，就连草木都能成精，更别提人类这种天道的宠儿，只是天道讲究平衡，给了人类无尽的勇气与恒心，自然也有滋生于暗处的贪婪与暴戾。
想要得道成仙，自然要剥离这种负面情绪，日积月累下来，就在广袤荒芜的九幽之地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只要人类一直存在，则九幽一直不灭。
星河斗转，总有一日阴阳颠倒，魔气吞噬整个世界。
而恨水真人窥得一线天机，指引他来到人间界的某个小村庄，捡到一个小娃娃。
常宁听罢又顺着他的耳朵爬下来坐到他的肩膀上，两手扶着他的脖子问道：“只要人类存在，那你岂不是与天同寿？”
作为一个花妖，她肯定没有这么长的寿命，天倪单手将她拿下来放在手心，“不会。”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直到结束的那一刻。”
两人往九幽深处走去，常宁在他手心打了个滚：“现在去哪里呀？”
“先把那几人的事情处理了。”
四大魔王早已等候在前方，没有人能永生不灭，除非变成没有意识的怪物。
而人之所以为人，魔头之所以为魔头，概因有自我意识，否则和眼前的高山、路边的石头没有区别。
远处的光线明明暗暗，隐约传来嘀咕声：“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大……啊！”
下一刻便传来一声惊呼，男人打横抱着恢复原样的女子离去。
——
再次回到天道空间，常宁意识恍惚地走到那张懒人沙发上坐下来，几个世界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她花了好长时间才接收完全。
随后就听到门口传来声音，不对，这里什么时候有门？
抬头一看，才发现周围已经大不一样，原本单调的空间像是经历了一次豪华装修，各种家具一应俱全，已经和正常的房子没什么两样！
门被打开，一个男人从外面走进来，常宁瞬间睁大了眼睛，“你——？”
来人长了一张很熟悉的脸，像贺锦程，像沈彦铮，也像顾延舟，像她在每一个世界中遇到的那个人，最后凝聚成了眼前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