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对此心知肚明,毛利家的“忠心”里有多少是对幕府的旧恨,又有多少是看清了九州大势后的投机。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实力强大的长州藩,在细川家之后,也正式站到了“王师”一边。
他同样给予了隆重的接待和封赏:
“长州藩主毛利秀就,深明大义,心向朝廷,殊为可嘉!特加封为‘中国道镇抚使’!总揽山阳、山阴两道军务,配合王师西进!其长州藩领地,一切如旧!”
“中国道镇抚使”的职位,与细川尚兴的“九州镇抚使”平级,赋予了毛利家在山阴、山阳两道极大的行动自主权和名分,这是对其地位和实力的认可,也是对其野心的巧妙引导,将矛头指向本州岛的幕府核心区。
至此,九州五大藩的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熊本藩(肥后国):细川家(细川尚兴),五十四万石,加入王师,家主获封“九州镇抚使”。
长州藩(周防长门国):毛利家(毛利秀就),三十六万石,加入王师,家主获封“中国道镇抚使”。
佐贺藩(肥前国):原为锅岛家(约三十五万石)。现分裂为:龙造寺家:领三十五万石(核心区),居佐贺城,家主获封“肥前守护代”。加入王师。
锅岛家:领十万石(边缘地带),保留大名格,家主获封“佐贺城守”(虚衔)。表面归顺王师。
萨摩藩(萨摩、大隅、日向部分):岛津家(岛津光久),七十七万石。态度不明,尚未表态。
福冈藩(筑前国):黑田家(黑田忠之),五十二万石。态度极度动摇,尚未表态。
九州五大藩,已得其三(熊本细川、长州毛利、佐贺龙造寺/锅岛),且其中细川、毛利是实力顶尖的存在。
曾经幕府在九州的支柱,佐贺锅岛家已被分化瓦解。如今,整个九州的目光,都聚焦在西南角的萨摩岛津家和北部的福冈黑田家身上。
魏渊站在佐贺城天守阁上,眺望着南方萨摩的方向和北方筑前的福冈。
他知道,岛津家作为关原合战的“西军”核心,与德川家仇深似海,且地处偏远,民风彪悍,实力雄厚,绝不会轻易低头。
而黑田家作为“福冈藩”的建立者,根基深厚,夹在已经归顺的龙造寺、锅岛和强大的岛津之间,其选择将至关重要。
九州的风云,在佐贺城易主、三藩归顺后,并未平息,反而向着更激烈、更关键的方向涌去。
三神器所代表的天命光环,正照耀着九州,其锋芒,已然剑指关东江户。而萨摩与福冈的最终抉择,将决定这场风暴将以何种方式席卷整个日本列岛。
萨摩藩,鹿儿岛城,评定间。
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与火药味。
岛津家重臣分坐两侧,藩主岛津光久端坐主位,年轻的脸上布满与其年龄不符的阴郁与决绝。
争吵已经持续了数日,主战与主和两派针锋相对,言辞激烈。
“魏渊小儿,借神器之名,行侵吞之实!我萨摩七十七万石,带甲数万,武士如云,岂能如熊本、长州那般摇尾乞怜,将祖宗基业拱手送人!”
一位须发皆张的老臣,猛拍地板,他是主战派的领袖,萨摩武士的骄傲深入骨髓。
“平户海战之耻未雪,今日若降,我等有何面目去见历代家督!”
“平户海战之败,正是前车之鉴!”
另一派家老立刻反驳,声音虽缓却更有力。
“明军水师之利,火器之精,非我萨摩所能抗衡!如今九州大势已去,细川、毛利皆已倒戈,佐贺陷落,龙造寺复起,锅岛苟存。我萨摩独木难支!神器现世,民心所向,此乃天命!硬抗王师,只会让萨摩生灵涂炭,基业尽毁!当务之急,是保存实力,伺机而动!”
“伺机?向谁伺机?幕府?松平信纲如丧家之犬逃回江户,幕府在九州还有何威信可言!”
主战派怒喝。
“那也比现在向明国人低头强!神器真假难辨,幕府自有公断!我等只需坚守鹿儿岛,凭借地利,耗也能耗死明军!”
“耗?拿什么耗?明军背靠大海,水师源源不断!魏渊以神器收拢人心,九州浪人、农民蜂拥而至,其势只会越来越盛!而我萨摩,将成为孤岛!”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唾沫横飞,几乎要拔刀相向。
岛津光久紧抿着嘴唇,眉头深锁。他内心同样不甘,萨摩的骄傲不容玷污,与德川幕府的深仇大恨也让他不愿轻易相信所谓“尊王讨幕”的旗帜。
但现实的压力,尤其是平户海战中明军那毁天灭地的炮火,如同梦魇般萦绕心头。他在权衡,在痛苦地权衡:是拼死一战,维护萨摩的尊严?还是忍辱负重,为家族存续留下一线生机?
就在争论达到白热化,连岛津光久都几乎要压制不住时,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评定间的喧嚣。
“报——!急报!琉球!琉球急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一名风尘仆仆、衣衫褴褛的武士几乎是扑爬着冲入评定间,脸上布满惊惶与绝望。
所有争吵瞬间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狼狈的信使身上,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整个房间。
信使喘息未定,带着哭腔嘶喊道:
“主公!各位大人!琉球……琉球丢了!明国水师联合中山王族尚贤,于三日前突然发难!那霸港的明军战舰万炮齐鸣!首里城、首里城的我军守备队寡不敌众!在番奉行大人切腹殉国!明军已完全控制那霸港,中山王尚贤在明军簇拥下重登王位!萨摩在琉球的一切、一切都没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