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闵今不敢应,只胡乱“嗯”了两声。
“谢谢大伯关心,闵今嘴笨,又病着,连声谢也不会说。”廖珠儿生怕谢麒介意,连忙泡了茶送几个人手上。
换了平时,沈兰晴事不屑喝的,但想着谢闵今为自己儿子受了伤,面子上到底过不去,便接了过来,淡淡地说:“你照顾闵今吧,我们坐坐便走,你别忙乎了。”
廖珠儿一愣,倒没想到沈兰晴会纡尊降贵搭理自己。她一时手足无措,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谢麒找主治医师来问了伤势,其间又接了两个电话,谢白辰深知双方都不亲密,活络关系也只能点到即止。他清清嗓子,起身说:“闵今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话音才落,就听廖珠儿深深松了口气。
“大哥,你稍等一会儿。”一直没怎么开口的谢闵今喊住他,又朝廖珠儿说,“妈,您送送大伯和婶婶,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大哥说。”
谢麒朝谢白辰处看了一眼,带着沈兰晴先走了。
“有什么话不能等伤好再讲,非要急在一时?”谢白辰端着茶在床边坐下。
谢闵今咬咬牙,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大哥,昨晚在祠堂,你说安排我去云城的事,还算不算数?”
谢白辰眉间一紧,敛眸道:“我说话一向算数。”
“既然如此,我想等出院后,立刻就动身。”谢闵今舔舔干燥的唇,补充说,“带着我妈。”
“你想离开谢家?”谢白辰一眼看穿了谢闵今的心思,“我说过了,既往不咎。”
“我知道大哥你一直很疼我,不会真的怪我,可我一个大男人,实在没脸在你身边呆下去。原本我是不打算进谢氏了,可想着自己尚有几分本领,不助你一臂之力,无法洗脱内心的愧疚。你和大伯划给我的股份,我就不要了,从此以后,我常驻云城,你不应允,我绝不回白岛。”
谢闵今这么说,无异于自我流放。
谢白辰皱紧了眉:“你不必自我惩罚,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清楚大哥你想要什么,可上下和乐的生活于我而言太难了。”谢闵今浓眉纠结,“你看不出来吗?我妈和我,根本不适合谢家大宅。”
谢白辰抿了下唇,不语。
“我妈小户出身,没认识我爸前,过的是最朴素平凡的生活。若不是当初被家人驱赶,走投无路,她也不会厚着脸皮投靠谢家。这二十年来,她无时不刻不活得小心翼翼,就连我这次受伤,她都担心是因为我闯了祸,害谢家脸上无光,从而责罚我。”
谢白辰精致的眼尾垂了半分,想要安慰谢闵今,却又觉得无力。
“如果不是心中有根刺,想要跟我妈争口气,我早就带着她离开了。”谢闵今目光灼灼看着谢白辰,“以前是因为我年幼,我妈不得不委曲求全,如今我有手有脚,我希望能带着她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
见谢白辰欲言又止,谢闵今又恳切说到:“大哥,有些事情,是无法奢求的,婶婶虽然来看我,但不代表她的忌惮会少一分,只有真正离了这是非地,我们双方,才能各自安心。”
谢白辰看着眼前眉目温淡的男人,又想到过往那些感化又防备的日子,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在你与我的关系里,终究还是你更为通透。”
他一直妄想,自己和闵今能像真正的堂兄弟那样无话不说,可闵今却早已参透,一切的努力都不过是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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