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要遣散后宫了?
帝师看看谢桀,眼神忍不住往下瞟,脸色涨红,半晌才挤出一句话:“难不成……”
从前那些风言风语,说陛下早年在战场上伤了身子,这么多年后宫才一无所出,竟是真的?
谢桀面色黑了黑:“朕好得很。”
“那是为何?”帝师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谢桀沉默了片刻:“何家已被连根拔起,沈家一家独大,朕准备于此次平乱之后,收回兵权。”
前朝的制衡不复存在,后宫二妃,德妃身死,淑妃也快没了用处,如今又多次对阿赫雅下手,谢桀心中的黑帐算得明白。
剩余那些妃嫔,他更是连面都没见过几回,何必在宫里养着,白费米粮。
谢桀眼神暗了暗,说得冠冕堂皇,仿佛极度理性,就是忘了一件——
宫中本不差这点银钱,他如此大动干戈,遣散后宫,定会引发前朝一阵动荡,实在是笔不划算的买卖。
帝师教谢桀成人,对他了解最深,也早听闻谢桀对阿赫雅的偏爱,此时猜出几分,险些捋断胡须,到底叹了口气。
谢桀为君,样样都挑不出错处,只有一点:手腕过于毒辣,雷厉风行,令众臣惊惧。
他认定的事情,纵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会办到。
这场谈话,最终以两盏放到冰凉的茶为结束,帝师离开时,袖中揣了一颗硕大的御赐明珠。
“我就说嘛!挑出来的这些,明明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周沅沅欢快的声音打断了谢桀的思绪。
谢桀抬眼,便见这没心没肺的小姑娘不知何时都快趴到阿赫雅身上去了,一脸好奇地盯着已经显怀的肚子,小声又心虚,朝着胎儿一本正经:“我给你做了衣裳,你日后出世,可得叫我干娘。”
阿赫雅不由得憋笑,肚子也跟着抖了抖,周沅沅顿时一脸欣喜地抬起头:“他答应了!”
谢桀看得额角青筋直跳,走过去便将周沅沅提了起来,自己霸道地占据了阿赫雅身旁的地方,教训道:“整日里头异想天开,明日朕指两个嬷嬷过去,好好教教你这个年纪该学的道理。”
周沅沅听得瘪嘴,哼哼唧唧了几声。
“还不服?”谢桀故意冷下脸,“就你脑子里那点东西,明日索性跟着昭宁一道上课算了。”
省得将来好不容易掩人耳目地送出去了,太傅还要怨怪他惯坏了自家的外孙女。
阿赫雅便笑着解围:“沅沅怎么不好了?难不成便只有圣贤书才是好的么?她知晓的东西,陛下未必知道。”
周沅沅看了那么多游记话本,对大胥风物了解甚多,也算是个小小的百事通了。
周沅沅被夸,立即打起了精神,脸上的傻笑又翘了起来,拱到阿赫雅另一侧:“还是你好。”
什么陛下,就知道为难人,半点不懂海纳百川的道理!
猫儿板栗从高高的博古架上跃下,扑通落在昭宁身侧,懒洋洋地扫了扫尾巴。
细雨飘落,压抑了许久的闷热一扫而去,穿堂风渐渐变得凉快起来。
秋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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