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并未给予旅人片刻的喘息与去平复失去哈托儿的悲伤。
仿佛为了补偿被长久压抑的缺失,那六次轮回、十二个完整七日、整整八十四天被强行剥离的记忆碎片,在她脑海中疯狂地复苏、生长、冲撞!
无数画面、声音、情感,像一根根带着倒刺的冰冷木楔,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回她的大脑深处。
“艾尔海森……我讨厌你……”
“阿散,我决定给你取一个非常用心的名字,名字背后的含义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定安,这个名字怎么样?”
“提纳里,我最近总是头疼,你能帮我配一副治疗头疼的药吗?”
“哈哈哈哈,你们为什么都看着我?明明赛诺这个冷笑话很好笑啊!”
“卡维,我不想和艾尔海森待在一个房间,你要走的话必须带我走!”
……还有更多……更多……
混乱的片段,是失控的万花筒,在旅人眼前疯狂旋转。
那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我觉得陌生。
这真的是我说出的话吗?
啊……
旅人痛苦地抱住头,感觉自己的脑袋像一个被不断充气、即将爆裂的气球。
好晕……头好胀……像是要裂开了……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旋转,净善宫庄严的穹顶、纳西妲关切的脸……一切都扭曲、重叠在一起。
她踉跄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艾尔海森,扶住她!” 纳西妲有着罕见的慌乱。
她那小小的身躯支撑着旅人摇摇欲坠的身体。
艾尔海森反应极快,在纳西妲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已迈步。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散兵以惊人的速度冲到旅人身边,在她彻底软倒之前,伸出双臂,稳稳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旅人软软地靠在他冰冷的胸膛上,双眼无神,眉头紧锁,显然已陷入半昏迷状态。
艾尔海森的脚步停在原地,眉头紧紧皱起,盯着那个抱着旅人的家伙:“我们之间似乎出现了分歧。不过,既然你执意接手,那么希望你照顾病人的能力,最好跟你的身手一样可靠。”
时间在混沌的意识中流逝。
当旅人再次恢复些许知觉时,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包裹全身的柔软触感——温暖的被子。
然后是透过眼皮传来的、朦胧而柔和的光线。
她缓缓地掀开沉重的眼帘。
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中。
床头彩窗描绘着植物图案,月光透过彩色的玻璃,在被子上投下了一片巨大叶片脉络般的光影。
这是……哪里?
旅人茫然地转动眼珠,打量着这个房间。
房间很宽敞,陈设简洁却不失格调,让人感觉这栋房子显然价值不菲……等等!
很快旅人发现了床边的阴影。
啊!(在心里尖叫!)
旅人吓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艾尔海森!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
艾尔海森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沉浸在某本厚重书中。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似乎正落在她身上?
“醒了?” 艾尔海森打破了房间的寂静,语调是他一贯的平稳,但似乎又少了些往日的疏离:“还头疼吗?”
“嗯……” 旅人下意识地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只有点晕。”
“卡维准备了冰柠檬水。” 艾尔海森继续说道,仿佛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能缓解你这种头晕。不过现在放了这么久,估计已经不能喝了。他不介意再做一杯。” 说着,他身体微微前倾,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帮旅人掖了掖被角,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无数次。
……
我是不是还在做噩梦啊?
艾尔海森守在床边?还给我掖被子?关心我喝不喝柠檬水?
好惊悚!
“我睡了很久吗?” 旅人努力转移话题。
“十三个小时左右。” 艾尔海森给出了一个精确的回答。
“我想吃点东西。” 旅人说着,用手臂支撑着身体,试图坐起来。
身体还有些发软,动作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