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淏岩等仙族之罪,孤晚些时候会拟旨传与司法天君。孤的天后要在万仙朝拜之下被迎回九重天,怎可有半分不美。”
“仪儿明白。”
凤仪重重点头,露出数日来第一个轻浅笑意。
这些年她的耳朵都听累了,月华心里该有多难受才会转了性子变得沉静淡然起来。可只怕那些凡间妇人做派的神仙们决计想不到月华的凡人夫君便是表哥的历劫化身。如此天定姻缘,整个三界除了月华自个无仙有资格再说半个不字。
任谁再觊觎九重天宫妃之位都只会是痴心妄想。只等误会解除,月华与表哥定能成为四海八荒中最最和美的夫妻。但真的会有那么顺利么?凤仪将目光投向灵光笼罩中依旧苍白的面容,笑意缓缓消去。
知子莫若母。凤翎流转美眸中对陆珩话中流淌的雷霆杀意涌出浓浓担忧。看来千年前灵璧等族少流的那些血要一并补到如今偿还。只是月华神君乃天道亲育,实则算不得三界臣民。珩儿怎能用谋算去赢回真情?
“天帝。”
“母亲有何吩咐?”
“你待神君之心,母亲知晓。可世间缘法只在顺其自然,若时机不合便不能强求。前车之鉴已在眼前,三思行事。”
“孩儿明白。先前种种均是不得已而为之,今后孩儿事事皆会以阿月为先。”
“天帝心中有数便好。”
君臣在前,母子在后。凤翎虽对陆珩早早将天后二字挂在嘴边有异议,话到嘴边也只能点到为止。或许月华神君与珩儿当真是天意撮合的姻缘,只是好事多磨罢了。金羽拖尾扶开重重叠叠凤霄花影,欲起身一并离开的凤仪却被出声留住。
“阿月在麒麟谷时可过得快活?”
“比起初见时的模样也不算快活。”
“万般皆是孤之过。”
“但依仪儿所见所感,月华去了麒麟谷后还是又有了几分从前的恣意随性。也曾听她在酒后言及,若是余生便要如此那这个神仙也当得云云。而且、”
总有疏瑛陪着。
“疏瑛总能让她欢乐无忧。”
“表哥,也不全是这样的。”
金玉雕琢般的天神抬头望来,幽幽轻声将花下神女话中未竟的叹息补全。
“若非占了先机,三界中与阿月最为般配的本该是脾性相投的疏瑛。百十余年朝夕,赤诚交心相伴。孤不及他多矣。”
只一眼,凤仪便被无波双眸中的哀伤深深刺痛。到底是何种深情才会让身处三界之巅的天帝都甘心认输于旁的男子。表哥与月华明明已经做了夫妻啊!可疏瑛与月华相处也是那般投契,虽非爱侣也胜过仙族中万千相敬如宾的所谓恩爱夫妻。
当真早半时晚半刻都不行么?
“疏瑛他、并未越界。”
“孤都知晓。劳烦表妹前去麒麟谷带疏瑛来此。或许,此刻阿月会更愿意见他。”
“是,仪儿这便去。”
仙云飘飘中的繁花树屋重回安宁。眷侣相拥而眠,仿佛从未有过隔阂与分离。
近来族中种种动静,疏瑛并非看不出一二。只是并未往月华神君身上去想,因而还是老老实实在少神殿内修行。他不问自然不会有谁主动将此事告知无他。毕竟须得避嫌才是。若正好撞上刚出关的陛下,岂非要为麒麟一族招来祸端。
凤仪面上功夫修得极好,款款降落与两生花海中时神色一如往昔华贵柔和。疏瑛走至廊下行礼问安,心下不免诧异。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仪姐姐,您怎么来了?”
“有件事需要你相帮。”
“仪姐姐言重了。若有什么差事要疏瑛去办的,您传仙侍吩咐一声就是。”
黄衣神女突然有些不忍心开口,伸手拨了拨袖边的宝石般的花瓣掩饰情绪。眼前耀眼如烈阳的少神是当做弟弟般看着长大,天资心智与毅力悟性无一不是上佳。可他此生已求不得所爱。因为真龙一生专情,三界唯一雌龙更是注定的天后。月华同表哥终会重归于好。
“你先答应姐姐一件事可好?”
疏瑛心领神会垂下手,慢慢收起唇角笑意。父君与众族老近来常常离谷,想来应当是陛下出关了。
或许、陛下如今就在五重天。那么只会有一事与自己有关。也只有她的事会如此重要。
“不好。仪姐姐,你知道的。有些事即便是答应了,疏瑛也做不到。”
“若是你永远也赢不了呢?”
“我可以等。”
等?拿什么等。活人尚且争不过死人,何况死而复生后的他还与月华天造地设一对。但事关天帝劫数机密,凤仪也不能轻言。悲悯拂去花叶之上的泪滴后正色看向赤发少神。
“可是月华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这是什么意思,阿月她怎么了?难道出了什么事!”
“嗯,我来便是为此。月华之前受了些伤,陛下召你即刻前往摘星阁待命。”
“我这便随你去。”
阿月先前明明是回了九重天的,为何会受伤?陛下为何没有护住她?为何如今身在摘星阁、又为何要唤自己前去?到底受了多重的伤、才会让一向沉着的仪姐姐失态,说出没有时间了得不详之语……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个又一个的疑惑压在疏瑛心中。麒麟少神那高高束起的冠下赤色发尾愈深,仿佛将要燃起无边莲火一般。分明的红唇紧抿,耀眼旭日亦有滚滚寒色。一红一白两束灵光转瞬消失于花海中。
一连涂了三日清凉药膏,李月周身红疹斑块已经几乎全部消退,重新恢复白皙嫩滑。唯剩侧腰还有一处印记,看着不像什么后天长的东西。张倩将刚刚空了的玉罐子放在床边,疑惑伸手按压确认。
“李月,你这儿是不是有胎记啊?”
“我没有胎记啊,别是留疤了吧。”
“哪有荨麻疹留这种疤的。像个粉的小银杏叶,齐整得跟文身画上去似的。”
“有这么奇怪?应该只是被打留下的淤青出血吧,过几天就消下去了。”
“那摁着你疼吗?”
“没感觉疼、就是有点痒痒。”
“行吧,不疼就应该没事。”
待扣好衣服,反锁着的病房门外传来敲门声。都九点多了,谁会来?张倩用消毒湿巾擦了擦手,满脸疑惑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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