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永远都学不会呢?”
“难道孤的傻阿月不是已经明白自己所不明白之处,所以才会逃避害怕么。”
“我、”
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
若是不爱,何必推开。若是不爱,何必自卑。
泪光中李月仰头痴痴地望着天神近在咫尺的面庞。她是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他了。从前不敢亵渎,如今怯懦软弱。眉如横山,鼻若玉瓶悬胆。唇峰险要唇角含情。那双足够装下三界的淡金眼眸中如今只有自己也从来都只有自己。从慈溪馆入门开始,从九重云霄初见开始。
她多想永远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啊。百年不够,千年不够,万年也不够。可怎么因为他是天帝就退缩,因为他是陆道机的儿子就想东想西不敢面对呢?难道有天道撮合的缘分就不是缘分了,命中注定的相爱就不是爱了么?是天帝这件事,自己不是一早就清楚明白。当真糊涂,她为何非要钻这个永远扯不清的牛角尖。她的穿越一不是穿书,二不是夺舍。陆珩也知道他的爱人姓李命月,来自异界。既然穆白爱自己,陆珩也爱自己。那爱便爱了,有什么好怕的。未来?都是以后的事。人活一世尚且要不留遗憾。何况她已经活了两世,还要活上万年。
永不褪色的相爱是否会降临在自己身上李月不知道。但她不想将时间花费在想不出结果的可能上了,只想好好去爱。互为信徒之爱终于走到相依相伴。想通一切后李月劫后余生般紧紧回抱着自己的爱神,恨不得将整个身子融进去。去他的身份之别,陆道机活过来也得说般配。即便从前不配,她以后也会学着般配。
这一次天神听到了神女的求救,也救了自己。
“陆珩。”
“嗯。”
“穆白。”
“为夫一直都在。”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会是一个好学生的。李月想要和陆珩永远在一起。”
“阿月也是孤的好夫子。”
“破锅配破盖是吧。”
“嗯,天生一对。”
待寝殿内凌乱狼藉恢复原状,爱侣相拥软榻上喃喃低语着说不完地情话。
哪有轻轻松松就能改命格的,何况天帝之命。在闭关那些年、她的夫君一定很辛苦吧。若能够早早明白世事皆有因果,人间魔祸与云台之乱就可以做得更好,穆白也不会早亡,清理四族更不会牵连无辜牵连余檀。而她只会像小孩子一样哭闹。将所有的自责所有的力不从心都推到高坐云端的天神身上。可就算梦中的自己明白世事有因果……不仅没守住人间安稳,也依然和穆白落得死别的下场。
“陆珩,会不会还是在梦里?”
“要不要捏捏看。”
“我舍不得。”
“怎么愈发傻气。”
“就是只会胡思乱想的傻子。你那么久不回来,我就以为你是不想要我了也不想认凡间那些过往。就开始装傻,自欺欺人然后和你置气。那天檀檀和我说了很多,他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看出来了,他都认出来了。可我就是不敢迈出那一步,只能和你闹和你吵。”
“为夫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生我的气?为什么不躲?我怎么可以又伤到你、”
“是为夫做得不好不够才让阿月不敢认爱,再多挨几掌也当得。”
“对不起,我矫情幼稚又自私。陆珩,对不起。”
“为夫何尝不是如此。知晓妻子是天界帝君爱宠后便处处逞强,自以为妥当地为阿月决定安排好一切。”
“所以自己吃自己的醋,还暗暗嫉恨在心拐弯抹角地问天帝如何如何。”
“是不是很可笑?”
“不。如果穆白只是穆白,你当时该有多难过呢。我真是个最大的混蛋、”
“那阿月又会如何伤怀。”
“可你怎么能瞒着我去改命?如果有个万一、你让我怎么办?”
“阿月一直都在。若无阿月,为夫绝走不完三千劫。”
“我在?你闭关的时候我明明在麒麟谷……”
“此事说来话长,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去。”
“一年说不完就十年,十年不够就百年千年万年。”
“十年足矣。百年、孤早已等不及想迎天后回宫。”
细细描摹着明明日夜相伴却从未仔细看过的无双眉眼和他喉间新添伤痕,李月心中酸涩无比。她何其有幸,得了九天明月月中仙的全部情意。那唯有奔月而去才不算辜负。此后永生永世相守,纵使三界之巅的宸极也不再冷寂。心之所向便是归宿,她的归宿便是此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好。虽然我们已经成过两次亲、但我也等不及想嫁给你了,陆珩。”
“求之不得。”
天神难抑情动,俯身虔诚吻上牵动他全部心魂的明眸。陆珩本想说分明是三次,但心意相通又何需再多言。下一次也终有圆满。得偿所愿的金龙不紧不松托着掌中因定心扎根而愈发娇艳的瑰丽花朵,神情惬意盘旋在早已春意盎然的深渊。
陛下闭关百余年,其间自少了一届百花会。
众仙本以为能借即将到来的百花会冲冲弥漫天界经久不散的血腥气时,五重天和九重天又开始操办起天帝大婚了。不乏有消息闭塞者疑惑怎是五重天凤族?未来天后不是那位月华神君么…多番打听才恍然大悟。这位龙女是天道亲育,打一开始回归天界就住进了天后宫殿里。几经商议之下便将出阁之地定在了凤族中陛下少时所住的宫殿。再由凤族族长亲自送嫁。
而婚仪更一应遵循古礼。即便未经历四族清洗,天界谁不知这位龙女在陛下心中的份量。得知此事依然默默良久。龙族虽一脉单传十数万年,但在上古时三界至尊的位子都是由天帝天后同坐的。因为天后大多也是出身龙族。
大婚当日,能列席百花殿中观礼的只有仙君以上仙族。织云仙女们织就的红霞从九重天界门处直直铺到了百花殿,盛大至极。第一声凤鸣响彻云霄时,众仙都伸长了脖子朝殿外看去。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天尊天君也不由得发出阵阵惊呼。
托着鸾驾的竟然是凤凰,朱雀麒麟都只能两侧护送拱卫仪仗。
而本该在殿中主位等候天后前来行礼即可的天帝,亲去五重天接他的新娘。待到看清天帝天后化出原形与九霄之上替三界祝祷祈福时,众仙已连惊呼都忘了。金龙逆鳞处赫然长着一枚银白鳞甲,而银龙腰间七寸却有一枚金鳞。彼此指间赫然戴着一枚金色指环。此后天界中立约成亲的仙族,彼此交换鳞羽与戒环一时成为风尚。至于祈福后便双双隐没在云海数十年再未露面的帝后,八方界主但笑不语驾轻就熟接下为政重担。他们明白想来九重天很快就要有龙子或是龙女了,而这一次不会再有父子相争局面。若三界之中有谁对这桩婚事不满意,恐怕只有被压瑶池底不见天日的天后罢。
世事变迁,百年辗转。
曾遭灭顶之灾的西云如今是城寨连片的繁荣景象。除风土人情,处处与富庶州郡无差。如今的族长是巫停云,大巫依旧是庇佑巫族数百年的巫洛。不过这位已修成金仙的大巫甚少露面,除非是族中大事才可在巫神殿外求见。
但今日,古树之下盘坐的大巫惊醒周身栖息的彩蝶起身向外走去。容颜衣着依旧,唯颈间多了一串无暇明珠的巫族少女驻足于喧闹街市如织人潮中。西斜霞光铺撒,仿佛跨越百年。少女泪光摇曳之处,是一清俊公子走进杜家糖铺。
“掌柜,两份姜糖再要一扎雀草膏饼。”
“好勒。客官可真识货,我家的姜糖和雀饼传了几代,可是全西云最好的了。客官面生,是从何处来?”
“自南边而来。”
“西云好风光,客官可要多逛逛。”
“在下家在此处,妻在此处。并非往来商客。”
“原来是西云女婿。如今本地年轻女子和妇人都爱吃木浆果干,客官可要来些带给家中夫人尝尝鲜。”
“多谢掌柜提醒,那便也来一份。”
“好嘞,诚惠一两二钱。”
西云有水名为澜溪。相传澜溪河伯生有长尾,非鱼非蛟。有修士猜测,许是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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