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宗即明惦记着兰舟要去兰府的事情,不免上朝前不由对仍在睡意朦胧的她多念叨嘱咐了几句,差点睡意都被他念叨散了。
等恢复清静之后,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而等她睡醒之后,一如往常洗漱用膳,再吩咐人准备好,来到兰府已然是巳时末了。
而兰府好些人枯等了半日,以为她不会来,才听得先行安排的内侍来了。
众人赶紧到前院迎接。
这阵仗让碧朱她们不由回想起半年前娘娘刚回到府中时,冷冷清清得很,便是第一顿意义不凡的家宴都没有让兰家另外两位公子回府一趟。
如今以兰慕林为首,左边是被罢了官的兰弘文,右边是兰弘墨和兰弘帆。
依着礼节,哪怕兰慕林如今名义上是兰舟的父亲依旧得行叩拜礼,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兰舟脸色不咸不淡,兰慕林自是知晓她心中对这兰府上下没有半分留恋。之前自己看中她的心智想让她谋一门于府中有利的亲事,又变相的软禁她,算是彻底将脸面撕碎了。
兰慕林这些日子,隐约猜出几分她怕是早就勾搭上陛下了,想想当初接连几次被卫国夫人接走,怕不是被陛下接走?她知晓一切事情,就是故意由着所有事越闹越大,为的就是报复他,报复淮南侯府。
对此,兰慕林何尝不怨恨兰舟。若是她早告诉自己,他又如何会冷待她,薄了她脸面?
可现在他能如何?无爵无位,无官无职,活脱脱白身一个。而自己最寄予厚望的嫡子也因赈灾一事被罢官,被罢官之人却是不能再参加春闱了。
而兰弘墨或是有几分希望,可这一切还不如让兰府起复。
历朝历代的国丈,怕是只有他过得这般寒颤了。
兰慕林故作过往一切都未发生,和兰舟说着话,又热拢向兰舟介绍兰弘墨和兰弘帆。
兰弘帆倒是还好,总归并非一母同胞,碍于兰慕林面子上过得去就成。
可兰弘墨和兰舟却是一母同胞,心底便是多了几分审视和打量,甚至是对比。
于兰弘墨而言,他最亲最爱的妹妹只有兰姝。
可因为她的原因,兰姝成了柳姝,而他与他一脉相连的妹妹待他们却是那般冷待和高高在上,这让兰弘墨更是怀念起柳姝来。而言语间更是带着些许冲意。
兰舟自是不在意,听着兰慕林不停的试探、敲打。
无非就是自己现如今虽贵为皇后,如今陛下宠着爱着自然是人人敬着捧着,可所失去了陛下的宠爱呢?归根到底,便要有强有力的外家在后面撑着。
兰舟不知道其他人受不受用这些话,但她却打从心底不相信,一个利益最大化的人会成为自己的倚靠。
她没有接话,兰慕林自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个恨着兰府却身居高位的女儿,真是不要也罢。他心里寒冰覆盖,想到柳姝她们算计…虽心里尚有些许犹豫,可总该自己没插手,与自己无关。她又是这番态度…
兰舟见他说不出什么新花样,带着太医便往徐氏院子里去。
进到内室,明素和丹朱下意识打量着四周。
门窗只余小小口子通风,满屋子药味,关键还烧着炭,这炭也是最寻常普通的,烧着便听得那些吧唧吧唧声音。
而徐氏躺在床榻上,身上覆着厚厚的被子,看她脸色青黄。面容凹陷,哪里还有之前风韵神采,好似五十多岁婆子一般。
柳姝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比昨日看得更显憔悴。活脱脱被人吸了精气一般。
徐氏听到声音,莫得睁开眼,混浊的眼睛有一丝丝光亮,她朝兰舟伸出手,眼睛充斥着慈爱之色。
兰舟只是捻着手帕故作咳嗽。
明素见状,转头对太医说道:“李太医,劳烦你快些给兰夫人瞧瞧。”
李太医拎着药箱,在床榻旁半蹲下,取出手帕覆在徐氏手腕上。
柳姝在一旁恭敬站着,余光瞄向屋内屋外,人却是多得很。而她贴身伺候的更满是警惕看着自己。
柳姝暗暗告诫自己要沉住气,她眼神复杂看了徐氏一眼。
过了一会儿,李太医收回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