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之为教皇的男人站立在老人的身后,身穿黑色的笔挺礼服,神色严肃的异常。
教皇厅。最深最深的房间中,只有三位服侍神的神职人员有权自由活动,唯一的局外人是操作无线电的汇报员,他满头大汗接收着以加密处理的打字机纸条,一段段复杂晦涩的信息从万里之外的中央大陆回到温墨落。
“叶夫根尼枢机卿正在亲自率领十字军征战,战况良好。天主教教廷神圣的造热者部队正在重现一千一百年前那场圣战的荣光。”
“兽族人的魔女狩猎部队呢?新式弹药的威胁不是很大么?”
“梅伦德斯家正在抓紧时间开发新式的装甲板块,之前的损失是因为太过仓促,骑士们没能意识到才会出现伤亡。只要造热者警惕起来,没有什么枪支能够命中灵巧的他们。在兽族人第一轮不惜成本的魔女剿灭活动中,大部分战斗技巧低下的骑士都被淘汰了。现在活下来的造热者骑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嗯。我们教廷自己的骑士们呢?他们有勇敢地拔出长剑么?”
“您是指神圣联合授勋骑士团部队么?他们还是数据最厉害的一支部队,负责支援驻守各个重要据点的十字军部队。从前天战争全面爆发开始,他们已经没有间隙的完成了对四支部队的协助防守,没有人伤亡。”
“很好。不过,教廷自己的骑士可从来不是指借给军人们的武装啊,孩子。”
“那...”
“你退下吧,接下来我们要谈正事了...格里高利教皇二世,你还打算保持沉默么?”
朱利厄斯枢机卿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像是家族中见过世面的老人,他永远对你充满慈祥,耐心,期待,准备着让人欣喜的奖励。
可是枢机卿与贵族家庭中老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仍然握有权利。
通信员唯唯诺诺地退下了,教皇终于从阴影走渡步而出,阴冷的像是只白嘴鹰。
“你们强硬地取消了我的教廷改革计划,将我封死在教皇的座位上动弹不得,甚至还将天启四骑士派到了战场,让亚恒亲自作战...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不,我的朋友。教皇怎么会受到枢机会的干涉呢?你不是神的代言人么?”
昔日里目中无人的教皇全然换了一副面孔,他本在教廷中如日中天的节节高升,将枢机会的权力收为己用,发动教廷改革,将宗教的世俗权力全数收归到教皇的手下...然而一切都在几天前变了。
神圣教条的二度启封改写了一切。
“我们推举你为教皇,就是为了此刻现在啊,格里高利。”
朱利厄斯枢机卿礼貌的优雅声音始终没有变过,这位藏在幕后的老人从未松开过对权柄的掌握,亲手将现任教皇推上宝座,假装示弱后将权力让手..其实也只是为了躲过那场革命的浪潮。
他们真的有害怕过工业革命卷起的狂潮么?还是说他们其实很期待这样的一场变革?
“什么意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你的权力来自于你的军事天赋与野心。教会需要你去打赢这场对皮纳利的战争,兽族人的巢穴里藏着教皇国现在所需要的财富。这个国家和八十年前一样,需要一场神圣的宗教战争来擦拭内部的矛盾与阻力。”
“八十年对大夔的战争结果就只是让整个教廷的权力结构彻底解体,重组,让你们再一次成为利益的既得者。成为那样战争的发动者,教皇只会是被牺牲的棋子。我格里高利不是棋子,绝对不会是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
他震声咆哮,犹如年轻的雄狮对领地内年老的狮群首领挑衅。
可是黎塞留大主教的声音比他还要坚硬,还要沉厚。
“格里高利,你以为至尊的离开就是你飞黄腾达的开始了么?你以为神圣教条的作用会在她的离去后就开始失效,可你错了,至尊仍然用铁一般的规则束缚着你我!我们都是棋子,都是那位至尊的棋子。”
“神圣教条...神圣教条...该死的!”
教皇厅的内部响彻着他的愤怒,教皇本不该如此失态,更何况是有着格里高利之名的他。
温墨落城内的台伯河渲染上夕阳的光晕,被倾倒在河面的垃圾与粪便恶臭的难以想象...这座城市的内核,黑白变得难以区分,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我在年轻的时候学习过绘画,我的老师告诉我,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阴影都是漆黑一片的...阴影并不会总是全黑,黎明前也并非总将是长夜漫漫。”
朱利厄斯枢机卿的口吻中忽然有了令人玩味的口吻,他的语调蹁跹,藏着若有若无的一抹深意。
“总会有些光,提前从山谷的缝隙中照向大地...古希莱伯人称呼那抹光为『穆穹坚巴』。对他们来说,这抹光意味着他们安全地度过了一个可能被野兽杀死,被饥饿和寒冷夺走生命的夜晚。”
格里高利二世本能的警戒起来,将视线投向那位温文尔雅的老人。
“神圣教条...并非没有反制的手段?”
“造物主准备了牢笼和皮鞭,自然也准备了解开囚禁的钥匙。可是获取那钥匙的代价太过高昂,人们从不愿意牺牲自己的手腕从火海中取出焦黑的石钥...他们也许希望那石钥在接下来的几万年里都不要被挖出来,因为那才对他们有所得益。”
“你说的是...那段历史?”
“是的,造物主亲赐于古希莱伯人的穹窿银城。可是后人太不争气,早就把那座失落之城的确切地址弄丢了,没有人知道它在哪片大陆的地下,更没有人知道里面藏着什么样的宝藏...当然。除了现在的你我。”
“你已经...你已经解开了神圣教条的束缚?”
“是啊。否则太多的事都不合理了,不是么?”
“否则枢机会怎能真正掌握那位至尊留下的遗产,去推动这座古老的国家再度焕发荣光?你以为法斯莉娅枢机卿是将这个国家留给了你...你错了,他只是希望由你来监督枢机卿,由你来制衡教廷...可她失败了,连那么伟大的她都失算了,神圣教条的枷锁被我们给解开了,几千几百年第一次被枢机卿的手所解开!”
格历高里二世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脸色铁青,小腿下意识地打起了拍子。
“你们...你们反过来使用了神圣教条!神圣教条的启动不是偶然,他是被你们开启的....如果法斯莉娅枢机卿知道了你们的为所欲为,整个教廷都会受到清算的!你们这是在玩火自焚!”
朱利厄斯静静地看着教皇的失态,还是那么淡定自若,嘴边永远挂着自然的笑容。
他忽得伸出双手,在空中用力地拍了拍,掌声在教皇厅的诺大空间中四处回荡——
大门被推开了,有什么人响应着那个号召来了。
教皇一点点地,一点点地扭过头去,脑海里似有青铜大钟在轰然巨响。
管风琴仿佛在他的耳边咆哮,巨量的空气吞入吐出德累斯顿大教堂的室内,格历高里二世想到了那一天,那一天法斯莉娅枢机卿对他的认可,对他权利的给予...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面容冷淡的法斯莉娅枢机卿,这个国家真正的幕后主人,在冈瓦纳大陆历史游荡几千年的幽灵,重新回到了她的巢穴,以俯瞰一切的自傲眼神依次扫过他们。
朱利厄斯枢机卿满意的笑着,看着过去高高在上的金色妖精此刻顺从着自己的命令,心底有说不出的满足。
格历高里二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惊惧,他简直就要从座位上站起来惊呼。
可是有神在云端之上对他瘟怒——
“既见吾主,为何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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