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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示录(2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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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配钨合金穿甲弹头的冈格尼尔脱手而出,以惊人的巨力顺带着巨型火铳撕裂了蒸汽甲胄的引擎,钉死了举起巨型火铳瞄准哈帕斯的远程造热者。

他继续投入了永无止境的搏斗,长剑在钢铁的狂潮中连绵不绝的舞动。

这是一场无声的屠杀,那么多的造热甲胄扎堆在一起围攻一具重装铁骑,却只有一个男孩的喘息声在公共无线电频道中回荡,时而愤勇,时而怒骂,时而如同一条落水的野狗一边求饶一边开枪,却始终没有退却过哪怕一步。

人总得有勇敢的一次吧?哪怕为之付出生命,和所有的热血。

加荷打空了弹仓里的最后一枚弹药,猛的一拉枪栓,滚烫的弹壳抛落,她看也不看的熟练换弹,眼睛依旧固定在下方的战场。

她忽然间有点失神,恍惚的看着亚当犹如一头奋勇的豪猪,在造热者群里左冲右突,持续挥动长剑抡砍,沉重惯性的加持下剑势连绵不绝如龙狂舞,根本没有造热者敢于近身,也就是所谓的“剑舞”。

时间好像回到了一千三百年前,弓箭手的箭雨铺天盖地的压过阿勒斯骑士团的阵线,那个年轻骑士在同僚的哀嚎里怒吼着冲进庞加士兵的盾阵,满脸都是鲜血,神勇的如同天神下凡...因为她半开玩笑的说,要是他能打赢对面的军队,就回到还是个小村子的温墨落和他结婚。

全身板甲的双手剑士从阵线的缺口大步突入敌军腹地,一群惊慌失措的轻甲目标当中旋舞巨剑,成为单方面的屠杀。

而箭雨停止的时候,她却再也没法完成那个不经意间过口的许诺,年轻人奄奄一息的微笑那么明亮那么耀眼,照的加荷不敢去直视他的眸子。

他说,你真漂亮,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

加荷颤动着俯下身子去拥抱他,眼角疼痛的抽搐,她低不可闻的说,她叫加荷。

“加荷...加荷...我也好喜欢这个名字...你可以对我笑一下么?这是我最后的...”

奖励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加荷就已经泪流满面的勉强自己笑起来,像个小疯子,又哭又笑的,叫人打心底心痛,她想说你别死,你不是还要和我回去结婚么?你不是还要和我一起生好多小孩子到郊外野餐么?你已经可以拥有我了啊,为什么...

少年温柔的微笑着抚摸她的脸颊,她们背后的日轮熊熊燃烧。

高处的长程步枪再度吼叫,一次又一次的贯穿造热者的胸口和下肢,前者打爆蒸汽引擎,后者丧失行动能力,她的每次开火都如同毒蛇咬住了敌人的咽喉,致命而准确。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就算没有死的彻底,亚当也会大踏步的杀过去补好刀,默契的好像一对严丝合缝的齿轮。

哈帕斯肩头的滑膛炮开始了怒吼,一整条直线的造热者都被那门重型火炮所清空,藏匿于装甲下的自动装弹机高速运作,分装弹药和弹头在炮膛中互相亲吻,合二为一,而后成为一杆杀神的利箭。

亚当根本就不需要瞄准,四面八方都是造热者的人山人海,他在其中舔舐着血淋淋的铁牙,大杀四方!

在这个没有人铭记的日子里,有那么两个疯子扑向了神的军团,爪牙森严锋利如恶鬼。

沉默的厮杀和钢铁碰撞的耀眼火花间,亚恒看见了他弟弟那震耳欲聋的咆哮,于是笑容释然而欣慰。

他说,原来是你啊...

————

斯坦顿宫宅还是那么安静。

帕特里西亚还记得,她的妈妈说过婴儿在刚出生的时候都是丑丑的,皮肤皱在一起,止不住的大哭,让人没有半点想要喜欢的念头。

现在她相信了她母亲告诉她的前半句话,后半句话她却不想认同,所以她很认真的和妈妈说:“虽然我和亚当的孩子确实蛮丑的,但是我还是很喜欢她。”

经过几个小时的鏖战,新生儿呱呱坠地,帕特里西亚满头都是先前流下的汗水和泪水。

疼的让人想要自杀,她没想过生孩子会是那么痛的事情,几度都晕厥过去,面色苍白。

可是当小腹重新干瘪,一个全新的生命来到世界上后,她忽然又觉得先前的所有苦难都值得了,有那么一个存在延续了梅伦德斯家和亚当的血脉,代替他们在人世间继续长存。

整座斯坦顿宫宅都只有婴儿的哇哇啼哭,她连拿剪刀剪短脐带这件事都没有力气了,只好让佩缇帮忙,害的佩缇紧张了好久,打量了相当时间后才裁定好长度一刀两断,彻底将婴儿脱离和母体的联系。

佩缇也累的不成样子,倒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她也是第一次见生孩子这种场面,手心手背都是沁出的湿汗。

早就准备好的厚厚襁褓包住了婴儿,帕特里西亚望向宫宅的天花板,头晕目眩。

低血糖犯了,她现在的体力严重不足。

“我去给您找些吃的,您在家里不要乱跑啊,紧缩住的家门不要打开。最近的暴乱分子越来越没有底线了,冲进人家家里烧杀抢掠都是常事。”佩缇心里一抖。“您要听话!”

表情虚弱的帕特里西亚点点头,笑容轻柔,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佩缇翻窗离开了,她的身手还是那么矫健,就像一个酷极了的杀手。

雨,青色的小雨淅淅沥沥,冲刷着此刻的温墨落。

雨水洗净了粘黏的血泊,洗亮了一个少女干净而纯粹的心。

她跌跌撞撞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发出可笑的咕噜咕噜声。

婴儿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她忽然不哭了,鼻子里的羊水早就排尽了...她还没有睁开眼,她才刚刚出生,眼前只是朦朦胧胧的一片缥缈。

帕特里西亚俯身亲吻她的孩子,声音带颤:

“乖啊,妈妈去找爸爸了...你在家里一个人乖乖的,找到爸爸了妈妈就回来...就回来...一起想你的名字,给你第一次喂奶,再一起过幸福的生活。但是妈妈现在要走了,因为爸爸他...可能要死了。”

婴儿双手握拳,出奇的安静。

轻而缥缈的脚步后,斯坦顿宫宅的大门悄悄合拢。

襁褓中的孩子,流下人生中的第一抹泪水。

命运是个很残酷的东西,它无可更改,必然到来,也无从反抗。

对着命运勇敢更是件愚不可及的蠢事。可是古往今来,却始终有傻傻的男孩们高举着刀剑冲上去,要打破那该死的悲剧...谁也不会例外。

————

“听说我们的国王出卖了我们,将军情消息卖给了对方的军官...这种叛国的大罪,谁都保不住他吧?”穿着漆黑军大衣的男人举着望远镜冷笑“愤怒的民意会把他架上断头台的,真想不到太阳王的后代会有那么废物的存在。”

旁边的龙德施泰特也和他侃谈,语调轻佻“嗨,砍了国王的头也没法救前线的火啊,不如说把头砍了之后,对面更有理由振奋军心来砍我们了吧?”

随着蜿蜒起伏到天边的多瑙河,两阵大军正在各自的战壕中对射,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

海津特·坎玻斯正在对反法同盟战争的前线指挥军队,他在军职上只是一个小官,不过现在的情形,小官和大官的差别并不会很大,一旦防线被突破前者与后者都是会一起掉脑袋的关系,那么不如亲临前线,这样指挥还能胜算大一些。

枪炮的轰鸣持续了数月,海津特·坎玻斯总是忍不住想,在来年开春的时候,这条河流两岸会有多么富饶...因为源源不断的尸体都随着那道河流分散开,鲜血就像一捧巨大的,流动的花束。

重型阵地火炮成千上百的咆哮,宛若整个世界在他的耳边震动,但即便是这样也无法遏制浅河对岸的攻势,火铳齐鸣间法兰西阵营的战壕瞬间浮尸遍野,被击飞的铁头盔高高飞上天空,在阳光里折射出刺眼的光芒。他觉得可能终于要守不住这破地方了,终于能撤退去后方找个有地利的地方放松,心里一阵的轻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但是他又有点担心反法同盟的大军能从现在看不见的暗面杀出一队游骑兵,那样他们就没有机动后撤的机会了,每个向后奔跑的志愿军战士的后背都会被火铳的铁砂和弹丸撕开,血溅如花。

海津特在自己的指挥营地望着战场,一言不发,有点阴沉。

不过在这个节点,他也确实只是个阴沉的炮兵上尉,和他工事的庸人总是嘲笑他想的太多。

犹豫再三,他还是和对旁边的传令官下令,要求找到总指挥后撤,保存有生战斗力继续接下来的抗争。

这注定是一场会持续很多年的战争,谁也不能低下头屈服。

海津特游移不定地望向地平线,反法同盟大军的后方已经很多天没有运来补给了,他觉得奇怪,难道是对方内部出现矛盾了么?四国的补给供给提供寡不患均?

直到一颗漆黑的流星划破宁静,玄武色的漆黑大旗在地平线冉冉升起,海津特的视线一点点收束,放大——那是什么?

时隔一千三百年的摧枯拉朽,蛮族人的铁骑再次踏上了西陆的土壤,马刀起起落落间血泉一柱冲天,铁浮屠甲胄的威慑力还是如往日一般,战无不胜。

反法同盟大军的火铳枪阵溃散了,他们根本就没想到过后方能杀出一支骑兵,长枪被一切近战部队近身之后唯一的结局就只有全灭,更何况是穿戴了铁浮屠甲胄的游科尔沁重骑兵,那些青州神骏此刻带动的烈风都是腥气的。

海津特恍然大悟,忽然间高举战刀,朝着对面大吼:

“进攻!!进攻!!杀进去!!”

一个小时后,对反法同盟军队作战终于取得了第一次胜利,他们将赢得短暂的休整时间和一次谈判机会。满脸尘埃的海津特累的坐倒在地上气喘吁吁,也不理会那些壮硕的战马很有举起马蹄踹他脑袋的兴趣。

陈天明坐在马背上,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挥刀冲杀在最前方的军官,开口询问:

“你好,请问温墨落该怎么走?”

海津特愣了一下。

“喏,沿着我们背后的大路往前走,哪条路最宽就走哪条。你们去温墨落要砍谁?五百重骑兵可没法攻克法兰西共和国。”海津特警惕了一下“而且要是想砍共和人士,那我们可不能放你过去。”

穿戴金甲的黑发男人在铁甲面具后笑了笑,墨色的瞳子在日光下淬出剑一般的锋芒。

“不,我要去砍教皇和国王,八十年前灭了大夔的仇人。”

海津特犯了难的挠挠头。

“你要是想砍国王,那不好意思,已经被我们国家自己人给砍了。就算要砍教皇,现在的教皇也不是八十年前灭了大夔的那个铁血教皇。你要是想报仇,该去砍了红衣主教朱利厄斯,他才是藏着幕后发动对央陆战争谋手,央陆的人应该不知道这个事实吧?”

陈天明略略吃惊的回头,凝视海津特毫不作假的虔诚面孔,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隔着寂寥的血风,海津特没有底线的咧嘴笑笑。

“海津特·坎玻斯”

未来的央陆皇帝和西陆皇帝遥遥的对视,点点头后转身离去,青州神骏卷起尘土,以急速奔袭离去,要去摘下八十年前的罪人头颅。

“有人要在温墨落里担惊受怕啦!嘿嘿!”海津特猥琐地笑了起来,有点癫狂。

灰头土脸的龙德施泰坦表情很有些苦涩。

“朱利厄斯不是你爷爷么?谁家孙子爷爷被砍了会那么高兴。”

“可是我将来也保不准会去砍了他,别人砍了他总好过我这个亲孙子亲自动手吧?”海津特认真的竖起一根手指,笑容轻盈。

“咱们也该回去看看了吧?不止是他们的补给很多天没到了,我们的也是。”海津特受刀入鞘,环视横尸遍野的战场。“在后方准备军械的老爷们连这么点钱也敢吞啊,真不怕反法同盟的小伙子们进了温墨落把他们的皮扒?”

“可能他们就巴望着复辟帝制王朝的军队进城吧?”

龙德施泰特笑笑,抹去脸上的灰尘。

驻扎在边境的一支军团悄无声息的调回了内地,而这支军团在日后会成为巴拿马将军最放心的亲信部队,也是亲自参与了镇压温墨落保皇派复辟的军事行动。

法兰西共和国的皇帝策马奔腾。

下水道中死死缠斗的饿鬼们仍在咆哮。

雨落长街的镜头,少女惶恐而虚弱的步伐吸引了处决国王的人群注意,他们振臂欢呼,高举面色苍白的祭品,就如同遥远的太古部族,人们刨开战俘的腹部,让鲜血淋漓着滴下石台,将盛大的死亡献祭给诸神。

但是,倒也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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