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算了……这次就暂且饶过你这家伙。”
优菈纤细的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被角,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音量低声嘟囔着,像是在为自己某种无法言说的期待寻找着合理的借口。
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不着痕迹地,又一次将身子侧了过去,背对着病床上的空——只有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地感受到他体温的传递,让两人肌肤相贴的温暖,在静谧的空气中悄然蔓延,哪怕只是隔着薄薄的衣料。
这微妙的距离,让她既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又不至于显得过于刻意。
连日不眠不休的看护,几乎榨干了她每一分精力与心神。
此刻,望着空那张恢复了气色的脸庞,听着他均匀而平稳的呼吸声,如同潮水退去后露出的坚实沙滩,优菈那颗因担忧而紧绷了数日的心脏,终于在确认他已安然无恙后,缓缓松弛下来,沉甸甸地落回了原位,带来一阵近乎虚脱的安心感。
她是谁?
是蒙德城坚韧不拔的游击小队队长,是优雅高洁的“浪花骑士”,却也是那个永远背负着“罪人后裔”沉重枷锁的劳伦斯。
无论哪一个身份,似乎都与“细致入微地照顾他人”这种事格格不入。
她习惯了挥舞大剑,习惯了在冰霜中起舞复仇,却不习惯这般柔和地掖好被角,不习惯计算汤药的温度。
这份笨拙,让她在照顾空的时候,心中总有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说起来,平日里反倒是那个比她年幼许多的安柏,更像个姐姐一样,在生活琐事上处处提点着她。
想到这里,优菈的脸颊不易察觉地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仿佛为自己的不坦率感到些许羞赧。
卸下重负的身体与精神一同变得慵懒而柔软,倦意如温暖的潮水般再次将她包裹。
这一次,在朦胧的睡意中,她不再是独自蜷缩在冰冷的床沿。
恍惚间,她真切地感觉到一片温暖而坚实的胸膛贴上了她的背脊,一双有力的臂膀,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与熟悉的气息,轻柔却不容拒绝地将她圈入怀中。
那怀抱并不炽热,却恰到好处地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与寒意。
优菈的身体下意识地放松下来,甚至微微向后倚靠,贪恋着这份突如其来的、不该存在的温暖。
她的睫毛轻颤,嘴角在无意识中勾起一抹极浅、极温柔的弧度。
或许……这样的“复仇”,也不算太坏?
在彻底沉入梦乡的前一刻,这个荒唐又甜蜜的念头,如羽毛般轻轻拂过她的心湖。
......
天色刚刚泛起微光,黎明的第一缕光线透过云层洒落在璃月港。
刻晴换好了准备上班的衣装,站在空的房门前,身边是同样神色安静的申鹤。
“你确定要现在看?”申鹤低声问道,语气温和中带着一点疑惑,“昨夜优菈似乎一直没怎么睡。”
“我只是看看他有没有醒过来。”刻晴小声回道,语气理直气壮,“顺便确认一下优菈有没有做好护理。”
说是这样说,但她心里很清楚——哪怕只是看一眼,她也想在出门前知道空现在的情况。
于是,两人悄悄推开门,留下一道窄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