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云就着茶水服了,脸色飞快褪去血色变得苍白。
训练有素的脚步声渐行渐近,佩在腰间的长刀偶然磕碰在一起,一并混杂在喧嚣间。
沈麟安静关注他的举动和变化,好奇地来了一句,“你这药挺有意思,改日送我几枚。”
顾长云还未说什么,匡求先惊诧投来视线,像是不解他的意图。
沈麟淡淡一笑,瞧外面人已经进来了,便止住了话头。
顾长云不置可否,淡然转眸望向来人,却是有些出乎意料。
为首的高大男子面色冷峻,唇线紧绷,一手扶着腰间佩刀侧脸听属下的禀报,手臂绷出结实线条,察觉他人视线后目光微转,毫不露怯地回望过去。
两人俱是不着痕迹地怔了一下,像是都没想到会在此处碰见对方。
沈麟笑了笑,从案后走出,经过顾长云身边时轻飘飘撂下一句,“你赌输了。”
来的是南衙。
眼前数人有搜捕之意,无事不登三宝殿,沈麟若有所思地走到门前停住,轻咳一声,匡求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揉了揉蜷在他怀中的狸奴,环视一周房内。
看这架势是一定要搜的,无论将狸奴藏到什么地方都免不了被找出来,到时候更难说法……
茶杯放到桌上,顾长云似笑非笑,对他抬了抬手。
匡求脑中灵光一闪,快步上前将狸奴小心送到他膝上。
“凌大人,”沈麟姿态自然优雅,微笑着朝来人行了个礼,“大人此番蓦然来访,有失远迎,不知有何贵干?”
大理寺与南衙禁军交集不多,然皆是至关重要,若无上面的公文,万万不可这么正大光明闯入另一方的府衙,肆意为之。
凌肖在身后一众人的簇拥下行至他面前,神情淡漠地取出一封公文递与他,直入主题,“京都事故频发,皇上疑心城内外敌未连根铲除,特命我等前来搜寻。”
沈麟压下心中躁动,状似了然,却是没让开身子,展开公文细看。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顾长云漫不经心抚着狸猫的后背,语气懒散,“本侯竟是不知,离北外族中人还能有藏到大理寺里,至今未被人发觉。”
不痛不痒地刺人一句。
凌肖抿唇不语,只是眸色悄无声息更森寒了几分。
院中禁军铁甲泛着凛凛寒光,平白驱散些许暖意,像是铜墙铁壁般围得密不透风。
汪习迅速扫他一眼,面色肃然上前几步,于无形间接过先前庄律的位置,态度不卑不亢,“回侯爷,南衙按章办事,一举一动皆遵循这公文上的批示,不止大理寺,京中各司,乃至百官家府,都安排有人一一排查,以保诸位大人安全。”
顾长云神情恍然,微笑颔首,“诸位大人尽职尽责,实在是着人敬佩。”
沈麟一行一顿地读过文书,侧身让开,面上浅笑无懈可击,客气道,“既然如此,大理寺上下自会配合,那便有劳诸位大人了。”
他一让开,凌肖再次和顾长云打了个照面。
顾长云唇上泛着病色,腿上蒙着薄毯,姿态却犹如清风明月一般,腰背挺直望向门外之人。
日光从后照过来,凌肖的身影斜斜投到室内地上,扶着刀柄的长指微动,指尖发白,整个人亦是如同劲竹,傲骨不屈。
一人在明一人在暗,隔了不满十步的距离静默对视,视线磋磨中仿佛有硝烟逸散开来。
沈麟似乎全然没有发觉两人间的异样,反而笑容愈深,发现了什么有趣之处一般。
这两人,瞧着不大对付。
一时局面颇有些僵持不下的意思。
汪习莫名地朝屋内望去,恍然间瞧见一个笑面虎一个冷面阎王,默默收回目光,心知现如今没他能插得上话的地方,便领着诸位弟兄耐心等着凌肖发话。
狸奴好不容易被安抚下的炸毛隐约又起,顾长云似乎是低低叹了口气,咳了几声,低声吩咐,“陆沉,诸位大人公务繁忙,咱们暂且回罢,免得打扰他们。”
陆沉称是,推他出门,径直掠过凌肖。
顾长云无所谓什么,在二十来双眼睛底下被他抬着出去,日光照着,他苍白的脸色近乎透明,显得更加难看,不冷不热的微风一扑,便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他以袖掩口,对众人歉意地笑了一笑。
无人敢挺身阻拦,凌肖目光落在他背影上,眼底压着狠厉和质疑,沉默着抬手,指背力度极轻却不容置喙地往外推了一下。
霎那间,院中众人恍若被风吹开的潮水一般,纷纷往两侧移步,让出一条宽敞的路来。
令行禁止不过如此。
顾长云轻描淡写扫视院中情景,纵心一笑,回眸跟沈麟打了个招呼,就这么走了。
匡求不动声色地缓步走出,站到沈麟身后。
望着两人背影消失在门后,沈麟镇定地对凌肖做了个请的手势,淡笑,“不打扰诸大人公办。”
凌肖神情清冷,收回目光,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率先抬步跨入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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