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紫檀桌上放着的线香,早已烧了大半截,却坚挺着不肯掉下。
伫立在侧的宫女偶然被阳光偏移照耀,不禁闭了闭眼。
日头太毒,纵使寝殿内尚有冰窖放置,可这阳光稍照,即刻便令人后背发汗。
“娘娘,您醒了。”听到颜儒的声音传来,一旁险些打瞌睡的金桥急忙站正身子,他快步上前,只见帷帐中的女人掀开月影纱,终于坐起了身。
“娘娘平安无事就是最好。”金桥也算松了口气,“皇上要早朝,方才才不得已离开,臣这便去禀报,好叫皇上放心。”
秦兰羲休息了一夜醒来,嗓子有些发干。颜儒端来的却不是水,而是闻起来便苦倒胃的汤药。
她忍不住抬了他一眼。
顶着秦兰羲的责怪,颜儒面不改色:“娘娘若想知道皇上同森王在京郊都聊了什么,最好乖乖喝药。”
他这是在威胁她?
秦兰羲天生反骨,听到这话自是更不肯喝,只一双杏眼盯着颜儒,似要将他看出个窟窿。
察觉自己用错了方式,颜儒脸一抹,颇为叹息着说:“您身子骨前赴后继的中毒,铁打的也撑不住。”
“这药是臣潜心研制,固本培元,还可帮助娘娘在日后抵御毒性。”
颜儒再次递上,见秦兰羲似乎有些犹豫,他便张口陈述起自己听来的。
从他的嘴里,秦兰羲得知裴洚云挑拨离间,甚至意图将子虚乌有的孩子,划成自己名下的。
这些行径,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秦兰羲不再疑心,默默端起手里的苦药,喝了下去。
面目狰狞着扭曲,颜儒扯了下嘴角,像哄小孩一般从袖口里掏出颗糖来。
她含在嘴里化开苦涩,秦兰羲抱着空碗抬眸:“你本留在皇宫之中,京郊城外发生的事情,你如何知晓?”
还这般详细。
“娘娘以为这些事情是臣有意,便能听来的?”
颜儒的意思很明显,这是裴然有意为之的透露。
目的,自然是让秦兰羲知道。
马车上,裴然说过不会追究前尘往事,但不允许她再和从前纠葛不清。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秦兰羲都是相信的。
她知道裴洚云的挑拨离间,加上浸泡裴然的温柔乡……
怕是天下女人,过不了多久便都会倾心裴然。
秦兰羲凝眸看着手里的空碗。
只是这样一来,裴洚云下落不明,而她困于皇宫。再想伺机杀他,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按照裴然的性子,斩草必要除根,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
“娘娘,老臣还有一事想禀报。”
颜儒声音压得极低,说话间眼神还朝后飘去。
秦兰羲会意清了清嗓子,“来人。”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本宫昨夜沾了一身的泥灰,去帮本宫安排好沐浴,水要从温泉宫引,还有水仙花瓣也要洒满。”